水安在跑來的路上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一點黛玉是極為肯定的,如果他身邊沒幾個心腹,連通風報信這種事也做不好,那他又怎會在北靜王府上做上了大總管?但可惡的是,這個大總管到了這裡根本就沒起到作用,他就那麼幾句請罪的話,就那樣彎著腰站在那裡,所有的事情都在聽黛玉處置,他的心思,黛玉又如何會不知道?
水安被黛玉問得老臉一紅,聽小王妃這話兒,他的心思早已經被小王妃看得清清楚楚了。水安現在非常後悔剛剛的奴才之舉:秦家的和幾個管事娘子聚在一起胡說八道他是看見了的,當時沒有叫她們走開時因為這裡是小王妃回房的必經之路,水安有意讓黛玉看見這幾個人在這裡胡言亂語,他就是想看看黛玉到底會如何行事。
黛玉剛剛進廳問事時的一番表現,雖然讓水安對黛玉有了一些些的敬畏之心,可是水安看黛玉畢竟年齡不大,心中還是存著輕視的:就算你聰慧異常、見聞廣博,可是依年齡想你能知道多少東西?這人心嘛可是深得很,不是你在書中能看到能知道的,也不是你在孃家做小姐時就能瞭解、能學習到的——這需要人世閱歷。
水安哪裡想到,這位新王妃居然非一般人可比呢?沒有那些寄人籬下處處提防的閱歷,沒有那臨上花轎還被人算計到頭上的經歷,她如今又哪裡來的這一份沉著和冷靜?富貴之家,就算是男兒有幾人能有如此曲折的經歷,又有幾回在生死邊沿上走過的往事?何況黛玉原來在南邊的時候,林如海可是把她當做男兒家教養了幾年。所以,水安失算了,他把自己也賣了出去。
水安聽到黛玉的問話,他就是再為難、再不好回話,也不敢不回呀!他先叩了一個頭才說道:“王妃,奴才斗膽請王妃迴轉,是因為依奴才看,這事兒由王妃您做主處置就是了太妃年紀大了,若是為這些事動了氣可不是小事呢。”
黛玉看著水安似乎是在笑,但話中卻似又帶著一絲惱怒:“哦?如此說來,這在大總管眼裡只是一件小事?大總管的意思是在說黛玉不孝?凡事都給太妃添堵?如今連大總管都來教我做事兒了?我這個王妃做到這份兒上真是無地自容啊!什麼事兒還沒有做呢,不過就是問了兩句話兒,便被你們指過來教過去的,怎麼做都不合你們心意啊!我看還是請王爺給我一紙休書,打發我出去討飯得了!省的帶累北靜王府的名聲!那可是萬死莫贖了!”
雖然黛玉的聲音並不高,不喜不怒的,可是水安卻被黛玉的話壓得再也站不住了,他跪在地上連連求饒:“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奴才知錯了,奴才不會說話,奴才不是那個意思,奴才絕不敢有那等的心思,還請王妃恕罪。”說著連連叩頭。
黛玉立定了就是不動,雖然沒有向院子外走去,但也沒有歸座,她輕輕的問道:“水總管,你也不必如此,你哪裡有什麼錯兒?只是我這個王妃做得不好,我原本是個拙嘴笨腮的,說句話兒都出錯的人兒,哪裡還能當得起你們眾人的家,做得了這個北靜王妃的位置?”
秦家媳婦和水安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口中一再稱自己有罪,自己錯了,請王妃饒恕等語。而黛玉卻依然站在那裡,口中的話也沒有停頓:“行了,你們也別磕頭了。我也不敢當你們的頭,你們都是這府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兒,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嘛,你們在王爺府上當差,出了這門那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如今這副樣子,傳了出去,只怕我又多了一條惡婦的罪名。我還是去太妃面前請辭的好,省的到時候誤了王爺的前程再惹得太妃心煩,我的罪過越發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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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坐在椅子上,端著茶盅,面帶微笑,心裡那個樂呀!——好玉兒!好一副伶牙俐齒!好厲害的小王妃!他連連感嘆,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來一直在等的,就是這樣一個王妃啊!才情樣貌樣樣第一,行事處事也落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