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兩個菜和這月餅給大姑娘送去,另叫廚房再準備幾樣素菜給小佛堂當差的人送去,只別給她們用酒,倒也罷了。”
秋茉也給婧玥婧瑤夾菜,又對黛玉道:“到底是嫂子仁慈,總也忘不了琪兒,只是這孩子跟瘋魔了一樣總是跟嫂子作對,且不知原因到底何在?”
“我哪裡搞得清楚?或許是把她姨娘的事情怪到了我頭上,也未可知。”黛玉輕嘆搖頭,眼睛裡是落寞的神色,但這種理由自己也不太相信,畢竟見婧琪第一面的時候,她的眼睛裡便帶著敵視的目光,那目光好像是黛玉搶了她的稀世珍寶一般。如今的感覺,更是有些不共戴天的意思。那日下人把她送進小佛堂,臨走時她還恨恨的瞪了自己一眼,如果眼神也能殺人,只怕那次自己已經命赴黃泉了。
“母妃,你聽,這是什麼樂器的聲音?”婧玥見黛玉沉思不語,而此時外邊又響起高昂的樂聲,婧玥偏偏聽不出這是何種樂器所奏,於是打破了席間的沉默,把黛玉和秋茉從低沉的情緒里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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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方細細一聽,在這空曠的湖面之上,靜月之下,迴盪一曲,格外清迥動人。其聲悠長迴盪,起伏迴旋不絕。只聽那樂聲激盪低昂,隱約間有金戈之音,於是笑道:“這應該就是鐵簧了。”
“哦,這就是鐵簧的聲音嗎?”秋茉也驚歎一聲,細細的品聽,“聽著這簧聲,倒是讓人想起統兵打仗的大將軍。”
“你們倒是心有靈犀。”黛玉輕笑,抬眼看著外邊一席,早已不見了耿延鋒的身影。再往外看,只見墨色衣衫隨風飛舞,烈烈而響,宛如夜色中翩然飛舞的夜鶯。
秋茉臉一紅,再想不到他一個大將軍,居然會在此吹簧,於是便低下頭去,細細的聽。
待得一曲既終,鐵簧之音極是激越,嗄然而止,餘音不絕如縷,彷佛如那月色一般,直映到人心上去。黛玉不由說:“吹得真好,聽得人意猶未盡,秋茉,你不是會吹簫,也吹來聽聽。”
秋茉便笑道:“我那個濫竽充數倒罷了,哪裡能夠見人。況且皇上在此,又如何能放肆呢?”
“就不過我們幾個人罷了,難道皇上還笑話你?你可是他親封的郡主,笑話你,豈不成了笑話他自己沒眼光?”黛玉說著,抬手要了一隻簫來,塞塞給秋茉,又笑道:“好好吹一曲,別讓人小瞧了咱們。”
秋茉心知黛玉的意思,便默默點頭,輕輕起身,走至窗前,對著一輪明月,慢慢的吹起了一曲《小重山》。
春到長門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開勻。碧雲籠碾玉成塵。留曉夢,驚破一甌春。
花影壓重門。疏簾鋪淡月,好黃昏。二年三度負東君。歸來也,著意過今春。
這首曲子還是秋茉小時候,她的姨娘教給她的,詞是後來隨著水溶在書房當差的時候偶然看見的。自己琢磨了許多天,才一知半解,後來黛玉來了,她還曾拿著這首詞來問黛玉,如一看著外邊的雲輕廬和耿延鋒二人,心中感慨萬千,這簫聲中自然多了幾分嗚咽之情。
只覺簫調清冷哀絕,曲折動人。靜夜裡聽來,如泣如訴,那簫聲百折千回,縈繞不絕,如迴風流月,清麗難言。一套簫曲吹完,船中依舊鴉雀無聲。
雲輕廬的心中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甚至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因為這隻簫曲從一開始,他便知道是秋茉所吹,當初直隸省瘟疫橫行時,秋茉陪在自己身邊,夜夜以簫聲相伴,這簫聲陪著自己走過了一段最艱難的日子。
說雲輕廬薄情寡義,那是不對的,其實雲輕廬在那座小山坡上,曾經一度認為,於自己攜手共度下半生的人,應該就是秋茉了,過往種種,他都打算歸於回憶,當作故事收在心中。可當一回京城,水溶告訴自己,秋茉就是她的妹子時,雲輕廬便知道,自己想不放手都難──北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