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要離開,琸雲的心裡就空落落的,好像被挖了一個偌大的坑,怎麼也填不滿。
這種情緒很快就感染了賀均平,他坐在榻邊靜靜看著琸雲埋在被子裡拱來拱去,臉上露出無奈又哀傷的表情,伸出手隔著被子在琸雲身上輕輕拍了拍,低低地喚她的名字,“阿雲——”
琸雲沒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悶紅了臉從被子裡鑽出腦袋來,頭髮亂蓬蓬的,眼神黯然,“你跟吳將軍一起也好,有他在,多少還能照看些。軍營裡的日子可不好過,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你可得仔細自己的小命,也別給我折胳膊斷腿兒的,要不然,回來了我可不要你。”她嘴裡說著狠話,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紅了,一低頭,便有晶亮的淚珠一滴滴地落在被子上,暈染出大大小小的水漬。
賀均平嘆了口氣,緩緩上前將她拉進懷裡,用力地抱住。
有時候擁抱能勝過所有的語言,就好比現在,琸雲將將才咬著牙放下狠話,可這會兒卻又小鳥依人地倒在他懷裡,這讓賀均平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心疼。明明是最最牙尖嘴利的姑娘,殺起人來都面不改色的煞星,現在卻露出這麼溫柔軟弱的樣子來,賀均平心裡愈發地酸澀,只恨不得一直抱著她再也不離開。
二人從來沒像今天這麼黏膩過,一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琸雲好幾次聽到丫鬟踱到視窗的腳步聲,這才終於將賀均平推開,小聲道:“可曾定下了日子?你走的時候我去送行。”
賀均平點頭,“得等到下個月呢,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仗也不是說打就打的。”他不願最後這幾日兩個人還沉浸在這樣低落的離愁別緒中,強打起精神笑著道:“你上回不是說想去溫泉莊子裡住一住的麼,我與燕王世子提過了,又邀了兩個表哥和家裡的幾個表妹,回頭我們一道兒去泡溫泉。”
琸雲笑著應下。
到了月底,吳家大**出了嫁,吳申便託了媒人來尋趙氏說親,賀均平一下子就忙了起來。而琸雲府裡,也迎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聽說王爺另賞賜了一把焦尾琴給你,莫欣一直惦記著想過來瞧瞧,所以今兒便和我一道過來了。”吳元娘一進門便笑著讓琸雲將燕王賞賜的古琴拿出來讓大家見識見識,琸雲笑著應下,立刻讓芳草去書房拿琴。
“你這院子也忒空蕩了。”吳元娘與莫欣坐在花廳裡,一邊飲著茶一邊透過窗戶朝院子裡打量,小聲挑剔道:“連樹也沒幾棵,到了夏天,那毒辣的日頭直接曬下來,可有得你受的。”
琸雲無奈道:“可不正是這個理兒。便是現在種恐怕也來不及了,可愁死我了。”
“我卻是羨慕得緊。”莫欣搖頭道:“就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地方,想做什麼都成。哪裡像我,一大家子人擠在一起,便是多喝了兩杯茶都有人盯著,說句話還得仔細想個半天生怕不留神便得罪了人,真是難受死了。”
“莫欣若是不嫌棄,趕明兒我多請你來我這邊坐坐。只可惜我府裡也沒個正經主事的人,也不好留你在家裡頭住。”琸雲雖然不曾在世家大族裡住過,但多少還是曉得那些府裡的規矩,像莫欣這樣的大家**,說起來好聽,日子過得可不一定有她這麼舒坦。
吳元娘卻搖頭道:“那琸雲你可得趕緊了,等莫欣的日子一定下來,她恐怕就不要再出來走動了。”
琸雲聞言微微一愣,旋即才回過神來,又驚又喜地看著莫欣道:“你這是……要成親了?恭喜你了!”
莫欣卻一臉抑鬱,撅嘴搖頭道:“恭喜什麼啊!誰願意嫁人了不成?雖說我家裡頭有千百般不好,可終究是自己家。日後嫁了人,進了別人府裡,不僅得服侍丈夫,還得伺候公婆,管教下人,跟小姑妯娌們鬥法,說不定還有鶯鶯燕燕作出些么蛾子來,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可怕。還是你們兩個好。琸雲就不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