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想與莫輕晚一同走嗎?
當是想的。但她還是莫家名義上的大夫人,除卻和離,她無法想到旁的能堂堂正正離開莫家的方法。
但她送走了莫輕晚,莫家主會允她和離嗎?不會的。莫說和離,連休妻他都不會。
只有將莫夫人留下來,莫家主才能繼續蹉跎她、折磨她,才得以洩今日之憤。
莫家不需要主母,莫家主也不需要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這是莫夫人早已懂得的事實。
眼下形勢莫夫人與莫輕晚都看得清,但莫輕晚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執拗的小姑娘,非要母親與她一同逃離。
她那希冀的眼神扎得莫夫人心口生疼。
“不要鬧”莫夫人仿似還像小時候那樣哄她,聲音輕輕的,但動作卻不輕,她竟用一隻手握住了莫輕晚兩隻手腕。
“母親”莫輕晚不知是手腕疼一些還是心口疼一些,“不要、不要咱們總有辦法的,您不要如此”
她嘴上說著有辦法,心中卻滿是絕望。
能有什麼辦法呢?箭在弦上,事已成定局,她今日嫁或不嫁,待莫父歸來結果都將一樣。
“晚兒都明白的,不是嗎?”莫夫人還是緊緊攥著她雙手,眼中滿是決絕,壓低聲音道:“娘與你之間,要不你離開這個狼窩虎穴,要不咱們一起死在這兒。”
莫輕晚明白的,也明白死一個和死一雙的道理。
可用母親換來的自由,又有何意義?
她已經後悔過一次,不想再後悔第二次。
“我不”她痛苦搖頭,努力掙扎著身子,但那抹紅依舊準確得落在她額間。
冰涼的手指觸及額頭時,她忍不住顫了一下。
那抹點妝紅得耀眼,紅得奪目,紅得似血。
莫輕晚愣了一瞬,隨即幾近瘋魔般掙脫莫夫人挾制,胡亂抬袖擦著額間,想擦去她今日受到最真切的祝福。
“不——”
“不要!我不要——”
“晚兒,點妝已成。”莫夫人最後看了她一眼。
女兒出嫁的場景,與自己多年前的幻想天差地別,但好在迎接她的,是一片坦途。
這就夠了。
莫夫人轉過身,拭去眼角溫熱的淚,低聲道:“吳嬤嬤,將嫁妝給小姐,我有些乏了。”
深褐色的漆木盒落在莫輕晚懷中,沉得她幾乎抬不起手來。
她不想接,可木盒幾乎是吳嬤嬤拋到她懷裡來的。不接,就會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也不想莫夫人走,儘管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可她依舊無法面對即將發生之事,甚至她都推不開擋在面前的嬤嬤們。
“母親、母親,不要走”
和她一樣不想莫夫人走的,還有一人。
“大嫂,你就這麼走了?”莫二咬著腮幫子攔住莫夫人去路,“侄女兒方才都說她不想嫁了,你何故強行點妝與她?”
此刻沒了莫輕晚做軟肋的莫夫人,豈會怕一個夫家庶弟?
儘管她消瘦如柴,儘管她沒力氣大聲吼叫,說出口的話,依舊不容莫二置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門親事本就是多年前便定下的,不過暫時擱置罷了。本夫人乃晚兒生身母親,自是能給女兒點妝。嫡系之事,還望二弟莫要插手。”
沈箏說莫輕晚性格像誰,原來是莫夫人,母女二人開口都是刀人的軟刀子。
“你”莫二這次連大嫂都不想叫了。
但莫夫人說得有道理,侄女兒嫁人與否,其實與他這個叔叔沒多大幹系,但他不能讓莫輕晚就這麼離開,得想個法子
他不過思索片刻,目光便落了在周遭百姓身上。
有了!
莫二雙眼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