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箏一直陪餘時章在土窯旁等著,餘時章心中的煩悶逐漸消退,後面還頗有心情地與沈箏談起了牛儲。
彼時的牛儲正在一旁與白嵩學著刻字。
餘時章見沈箏看得出神,問她:“要不要上去試試,感受感受本伯的真跡?”
沈箏眉心一跳。
真是越來越不害臊了
“下官手笨,還是算了吧。”
餘時章嫌棄她:“就是怕髒手。”
沈箏還真沒這麼想,摸摸泥巴而已,有什麼髒不髒的。
“下官從小手上功夫就不好,這種精細活路拿給下官來做,怕是浪費了泥胚。”
餘時章望著忽明忽暗的窯火,不再說話。
約莫過了兩刻有餘,窯火熄滅,一股股青煙嫋嫋升起,給整個小院蓋上一層薄紗。
餘時章拿起一把扇子在二人面前扇著,邊咳邊說:
“就是這兒不好,每次熄火都要冒煙。上回學生們還以為這兒走水了,一窩蜂跑了過來要救火。”
沈箏將手指放在鼻下,淺淺一笑,心中思忖著。
印刷需要的模字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就怕偶有要用的生僻字,沒有提前燒製,又要再開一次工,得不償失。
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將做的模字全都最好,免得往後麻煩。
沈箏當即拍板:“縣學背後不遠處有一塊地,但那塊地有主。今日事了下官讓李山長去問詢一番,看那戶人家是否願意將地賣給縣學,或是由縣衙出面給他們置換一塊地。”
餘時章早就有這想法了:“這段時日你都圍著布坊轉,終於分了點心思給印坊了。”
沈箏嘿嘿一笑,接過扇子給他扇著風。
“其實一開始是想著將印坊建在布坊旁的,但說不準到時候要用到學生們,還是讓他們不必兩頭跑來得好。不過因著印坊與布坊一樣,都需要一大塊空地來架架子,晾紙張,所以佔地必不能小,這才多考慮了會兒。”
“到時候建個小窯,砌個排煙管子,將往上排,這樣就燻不著大夥兒了。”
餘時章聞言露出滿意神色。
二人談話間,青煙漸停,牛儲率先上前,一杆子捅開了封口的泥巴,從中夾出兩個托盤。
一股熱氣席捲而來,但他的雙眼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托盤。
等待片刻後,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嘆了口氣。
“伯爺、大人、師傅,還是有部分胚子一開窯便裂開了。”
他懊惱地一抓頭髮,有些沮喪:“定是我哪個步驟出了錯,害咱們浪費了這麼多胚子。”
白嵩將他的手按了下去,“不怪你,咱們本就是第一次嘗試,且說不準這問題就是不可避免的。今日沈大人來了,咱們一塊兒看看。”
牛儲沮喪的目光突然變得明亮,一眨不眨看著沈箏。
沈箏側頭不與他對視。
這白嵩,將話說得如此滿,若是她不想出解決辦法,怕是在牛儲心中的形象要一落千丈了。
她與餘時章一同上前,燒乾的泥胚還蘊著熱氣,整體呈土紅色,大小比刻字之時小了一圈,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
沈箏等熱氣逐漸消退後,才上手拿起一個裂開的陰文泥胚。
裂縫不大,但剛好在文字中心開裂,若是反印成陽文,這裂縫會顯得更大,墨印出來的字也會裂得更明顯。
沈箏在這方面算不上行家,活字印刷術也不像紡織機是系統出品,可能遇見的問題與解決方式都被列了出來。
她只有從步驟上找問題。
泥胚用的泥沒有問題,捏泥加的東西也沒有問題,也是按照比例新增的。
他們圍著土窯看了一圈,窯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