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廣進的問話,莫輕晚回以一笑:“我這二伯,蠢笨如豬,最怕有人瞧不起他。”
被人斜眼相待,她那位二伯氣都能氣死。
王廣進嗤笑一聲:“觀裡子,啥也沒有,就那張面子比天大。都到這會兒了,大人人都在這兒坐著了,他竟還妄想以工錢拿捏勞工。”
莫輕晚看向門口,眼中劃過一縷厭惡:“你信嗎?他根本無法理解大人心中所想,他甚至會覺得大人只會為於管事等人出頭,甚至還會刻意打壓其他勞工,以彰顯於管事等人的特別之處,以求得大人青眼。”
莫錦印心中的世界,是面子世界,是權勢世界。
於管事等人與“權勢”相識,便能得到特殊對待,便能高人一等。
而碼頭其他勞工不認得“權勢”,便不配從“權勢”上謀得益處,自是低人一等。他如此,不是給於管事等人面子,而是給“權勢”之人——沈箏面子。
他甚至以為沈箏也享受這種以權勢“訓狗”的感覺。
“哈——”王廣進大為不解:“這種人竟能活到現在。”
怎的沒被人拖進小巷毒打呢!
莫輕晚一笑,不再說話。
沈箏依舊輕輕撫著鳥兒羽毛,想著它何時才能飛起來。
......
於管事邁出小院後,從未覺得碼頭的空氣如此香甜過。
他身後之人腳步也是止不住的雀躍,湊上前道:“於哥,於哥!你不驚訝嗎?那位姑娘竟是同安縣的沈大人,她那樣的大人物,竟然親自幫咱們討要工錢!”
於管事還在同手同腳往前走著,滿臉憨笑。
那人又說:“我那會兒便覺得那姑娘不似常人,誰知她竟是同安縣的沈大人!我妹妹可是天天都在那唸叨著想見沈大人一面,今日回去......”
一說到這,他是止也止不住的歡喜:“她不知該有多羨慕我呢!”
於管事還是同手同腳往前走,這時其餘人才發現了不對勁,湊上前一看——眼睛發直,還在憨笑。
“得——於哥都高興傻了。”
“你們怎麼出來了?”守在院外的人見他們一同出來,連忙跑了過來,心懷期盼道:“二爺是不是將你們工錢結了?是大小姐的意思嗎?”
於管事一聽到“二爺”兩個字,如夢初醒,回過神來。
“說話呀!”守在外面的人急了。
於管事賣了個關子:“沒結。”
“你騙人!”誰知有人不信,想上來掏他兜:“你從出來到現在一直都在笑,豈會沒好事?是不是給你們結了,讓你們別告訴我們?”
因為於管事等人與大小姐熟識,所以便能結工錢。
而他們不認識人,也不會說話,所以活該他們拿不到銀錢!
這世界就是這樣。
如此不公,如此噁心。
可他們能怎麼辦呢?交不起孩子束脩、買不起家人用的藥,甚至要過年了都吃不上口好的,或許這便是他們的命吧。
於管事一個閃躲,不敢再賣關子:“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們的工錢是沒結,可待會兒便能結了。”
對方還來不及反應,便又聽他說:“你們的也一樣,整個碼頭的兄弟們都一樣,待會兒就結錢!結全部!他一個子兒都不敢少咱們的!”
此話一出,四周寂靜了剎那。
對方几人呆呆看著於管事,不可置信:“全、全結?”
莫二能答應給他們全結?
於管事輕飄飄地“啊”了一聲:“全結啊,沈大人說的。這會兒我便去將碼頭所有管事叫來,算工錢,算了就結。”
“沈、沈大人?”對方顯然沒反應過來,愣愣問道:“什麼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