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我稱作離水。”
陳原把東嶽宇陽尺一揮。
白尺之上,掃出一片風來。
風兒潮溼。
溼氣漸重,凝結為水。
大風化作了大浪。
“去。”
陳原將手中東嶽宇陽尺往天上一扔。
東嶽宇陽尺赤光綻放,熱氣灼灼,彷彿一個小小太陽,亦似燃火圓球。
那火球墜落於浪潮之中。
赤黃浪潮之中,頓時紅光瀰漫,在水浪之中立時蔓延開來,只在剎那間,就讓浪潮之中。紅光流轉。
秦先羽略微屏息。直到這時。他才明白離水二字的真意。
離者為火。
這是一道火浪!
水上不見火焰,可那火焰沉在水中,沒有顯露於外,而是在水內燃燒開來。
浪潮沒有撲滅火焰,彷彿如同乾草苦柴,猶若絲綿,更似火油,讓火焰迅速瀰漫開來。火在水中燃燒。沒有顯露在外,只在水內,讓浪潮無比灼熱,變作熱烈火浪。
秦先羽彷彿置身於火海之中,頭髮焦灼,道衣乾燥,連同面板亦是泛起一層灼紅。
立在火焰之前,幾乎窒息。
火浪湧了過來。
地上的銅鏡被浪潮打起,在水浪中翻滾,被灼熱火焰燒得迸裂。隨後便被浪潮卷碎。
欽天監中,夜光珠再無影像傳出。池塘恢復原本模樣,清可見底。
唐玄禮神色陰沉,緩緩道:“銅鏡毀了。”
銅鏡乃袁先生帶回來的寶物,經東越潮沒有打碎,東嶽神山沒有壓毀,天雷沒有打滅,但在這一道離水之中,終究是毀了。
火浪朝著秦先羽湧來,湧過一處地面。
地底下藏著的天山雌雄灰蛙,頓時熟透,骨肉脫離。
另一處池塘歸於寂靜,眾人面面相覷。
高閣之上,洛老面色低沉,對於那灰蛙遭難,早有預料。
“這一道浪潮,以龍虎真氣為根本,隨著陳原自身真氣施展出來,最後再以龍虎至寶東嶽宇陽尺化作火焰,沉入水中,以此達到陰陽並濟,相輔相成的效果。”
洛老凝聲道:“常說水火不容,但這一道秘法,竟能讓水火相濟,實為奇思妙想。再加上龍虎至寶,龍虎真人級數的一道真氣,恐怕已不亞於先前那一道天雷。”
先前那一道天雷,有龍虎初境之威。
當下這一道浪潮不亞於天雷,亦是有龍虎初境之威。
五位前輩對視一眼,目光黯淡灰沉,自覺數十上百年修道,竟遠比不得兩個年輕後輩,頗是心灰意冷。
“且看道君如何應對。”
四邊高閣之上,眾罡煞高人皆閉口不言,只凝神觀看,心潮難靜。
那一道火浪湧了過來,撲面而至。
小道士無處可逃。
清秀白皙的臉龐泛著紅光。
他緊緊握住左掌,捏緊雷印,落下手掌表層的無數焦黑死皮。
他緊握清離法劍,思憶劍道初解那一式秘劍練習時的場景。
他眼中微凝,將天地一切盡數放緩。
火浪湧來,洶湧澎湃,宛如萬馬奔騰之音,平推過來,掃盡一切。
秦先羽抬起焦黑左掌,掌心雷蓄勢待發。
清離劍斜指地面,尋機而起。
當火浪臨近面門時,秦先羽只覺眼前盡是浪潮,盡是灼熱之意,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心中知曉,縱然有掌心雷,清離劍,也無法抵擋這一道火浪。
一股森然寒意,從背脊而發,直透腦袋,讓他心膽俱寒。
那是一股瀕臨於死的寒意。
在這一刻,他感應到身死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