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聽死裡逃生的郭大器跟我說,小野上了樓見到郭大器的那一會兒,得意得很,他搓著巴掌前後左右地打量郭大器,像是瞅見一頭稀罕的野獸似的。
郭大器五花大綁地倒在地上,剛才跟小野的人馬對打拼殺了一陣,氣力已經用得差不多了,緊閉著眼睛喘著粗氣兒。
小野拿靴子尖兒按在他的腦門上,往後一使勁兒,將郭大器的眼皮兒扯開,嘲弄地說:“幹什麼閉著眼呀?你不是要殺小野嗎?睜開眼睛看看嘛,小野就在你的面前呢。”
郭大器看見小野,立刻睜大眼睛瞪著他。恨恨地啐了一口。
小野取笑地說:“你的遊戲已經結束了,下面就應該玩我的遊戲了,讓我來告訴你我的遊戲規則……”
冷不防地,郭大器“騰”地躍起身子,一腳踹在小野的腿上,一邊大罵:“我操你小野八輩的祖宗!我就是死了,到了陰曹地府裡我也得要了你的命!”
小野的手下氣惱地往郭大器身上一陣亂踢。
小野也不惱,他拿過一把椅子坐在郭大器的面前坐下,笑眯眯地說:“你當然要死,因為你竟敢刺殺大日本國的軍官。”
郭大器又恨恨啐了一口,喊道:“我操死你媽!我爸、我娘、我妹子,全家人都死在你手裡了!我不殺你才見鬼!!”
小野聳聳肩:“這不怪我,你們全家知道了不應當知道的事情,危及到我們日本軍隊的聲譽,我當然要採取措施……”
小野扳下手槍的扳機,眯縫著眼睛正要開槍,突然闖進來一群端著槍的意租界警察來,一陣吆喝將小野等人的手槍都奪了下來。
一個義大利警察用半生的中國話叫:“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中國人,竟然敢到我們租界裡來綁票!都銬起來!帶回警察局!”
小野叫起來:“我們是日本人!我們是日本人!”
那些警察哪裡聽他叫,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他們都銬了起來。
就這樣,郭大器才沒挨小野那一槍,在警察局裡,他從天窗翻跳到樓頂,又悄沒聲地遊過了海河,逃回了自己的軍營。到後來他說起這件事來時,還再三掂量著那玉觀音掛件,說是觀世音和薛豔卿一塊兒保了自己。
義大利租界的警察究竟是怎麼知道小野抓了郭大器?是不是薛豔卿報的案,薛豔卿卻從來沒對別人說過什麼,直到她死。
當知道自己的九個弟兄全部被日本人逮住之後,郭大器認定是陸雄飛向日本人告的密,便帶著人馬闖進陸雄飛的腳行問罪。踹開腳行的大門,郭大器就命令手下把陸雄飛抓起來。
陸雄飛的手下一擁而上,赤手空拳地要跟荷槍實彈的官兵拼殺。
陸雄飛倒還沉得住氣,忙制止了眾弟兄,問郭大器的來由。
郭大器指著他的鼻子喝斥:“你他媽的裝洋蒜!派到日租界去我的弟兄們都叫日本人抓起來了!我要不是別人搭救,也早見了閻王爺了!這件事兒我只跟你商量過,不是你賣了我們還是誰?!”
陸雄飛忙叫冤枉,指天指地的發誓,自己決不會幹這缺德的事兒!
郭大器質問他:“你冤枉?為什麼你自己的人沒有一個出麻煩的?為什麼我帶去的人一個不拉地都叫日本人抓起來了?”
陸雄飛突然想起自己跟臭劣咕交代過的話,趕緊派人去日租界去找他詢問,但是臭劣咕卻躲躲閃閃的不見。再派人去他家去打聽,才知道他老婆孩子早就搬到進日租界了。接著又傳來訊息,說是臭劣咕升了官,已經當上便衣隊的中隊長了。陸雄飛立刻意識到了是臭劣咕搞的鬼,這是他萬萬想不到的,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喝過血酒的弟兄竟然背叛了自己,恨得他咬牙切齒直跺腳。他對郭大器說:“我自己的弟兄幹出的這缺德事兒,我陸雄飛算是瞎了眼,要打要罰隨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