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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厲鬼

沈冶偶爾會回憶起在南湘的生活。

他當然也不想折磨自己,但那些本該並不深刻的回憶總是不請自來,所以他只好被迫反覆著咀嚼那段已經過去太久的褪色的日子。

他還記得一些人,嚴苛的母后和昏庸至極的坐在皇位上的男人,以及總是在玩樂的兄弟姊妹,只是他們的面孔大部分已經模糊,唯有一個人他記得清楚——那個給予他“天命之子”頭銜的人,生活在天明宮的國師。

襲風是個難以捉摸的人,但在南湘頗有威望,因此眾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沈冶曾經見過他不止一次。

沈冶始終記得那雙眼睛,平靜無波,彷彿與世界有著一道無形的隔閡,帶著超脫世俗的淡然,這種淡然不是宮廷中的產物。

襲風的預言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如同附骨之殂,現今他已身處敵國,而襲風的身影卻時常在他腦海中浮現,是以他才能一眼認出襲風來。

“國師為何會來到羽國?”沈冶問道。

“並非為了殿下你。至於目的,我已向成洛公主解釋過,若是殿下想聽,再說一遍也無妨。”

“不必。”沈冶回答,他直勾勾地盯著襲風,“有些話騙騙清兒也罷,國師切莫說的自己都信了。”

襲風低頭笑了下,他上次見到沈冶時,沈冶還不過是個只到他腰際的孩童,現如今卻彷彿能用眼神洞穿他。

“我有自己的目的,但不會傷害成洛公主,對羽國更沒興趣,因此殿下不必如此防備我。”襲風說著,手從自己腰間摸索著。

他皺眉在自己身上急切地找了一會兒,半晌,才露出釋然的神情,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短劍來,劃破自己的手掌,任血液滴下來,“以此為誓。”

那短劍的劍柄上,有一輪銀月。

沈冶淡淡看著他的血液滴在地板上,沒發表什麼意見,安靜許久,問道:“國師以為,何謂天命之子?”

“殿下以為呢?”襲風問。

“至少不該是我如今這副境地。”

“我不會出錯。”襲風告訴他,“有光自會有影,承載天命,未必意味著一切順遂,尚未勘破結局,殿下何必妄下論斷?”

結局?

國破家亡,客死異鄉罷了。

作為重生一世的人,沈冶聽了這話只覺荒誕,“所以,包括母后的死和南湘的覆滅,國師認為這一切都是天命所歸?”

“靜婉皇后的死,我很遺憾。”襲風看著他,語氣委婉而哀傷,“她實在是個難得開明的皇后。”

襲風感受到沈冶的痛苦,這種痛從他的預言與現實的斷層中孕育而生,預言成了詛咒,化作心魔在沈冶體內生根發芽,而他大概能夠幫助沈冶脫離這種泥濘。

但襲風沒有。

如同從前預料到靜婉皇后的死一般,他雖然有能力改變這一切,但從始至終,本不該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他不能如此,更不該如此。

襲風摩挲著劍柄上的銀月印記,將短劍收了起來。

“那不該是她的結局。”沈冶的聲音中帶著決絕,“我會將那些踩在她的屍體之上享樂的人一個個拖下來,扒皮抽筋。”

再一次。

“我原以為殿下不會說出這般話。”

“因為你錯了。”沈冶冷笑。

“我本不是什麼終將得到一切的天命之子,我是從地獄爬出來復仇的厲鬼。”

——

春桃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封御清品嚐剛剛出爐的糯米糕,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誇讚道:“元公子可真厲害,什麼都會!”

“你也好意思說?”封御清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打趣她,“明知我喜歡吃糕點,在公主府閒了這麼久,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