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一下,隨即朗笑出聲:“沒錯,非你我所為,十八年前,我何愧!”
言畢,重淵雙手猛地合了個道訣,一道黑影在他身邊迅速凝聚起來,巨大型邪影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背後,手中拂塵轉了個圈,邪影的符驚鬼神已經和關朔原的劍光一起,猛地在隗澤身上炸了開來。
隗澤發出了一聲氣急敗壞的慘叫,他的大半個身體都被炸得粉碎,裂口這次卻是慘白慘白的,沒有鮮血流出來。
“已經沒法假裝人類了嗎?”關朔原高傲地俯視著他,“呵,你這種雜碎,寄生在人類的陰暗面中,一旦宿主敢於直視陰暗面,立刻就會喪失生存空間。居然也敢號稱不死不滅?”
重淵冷聲道:“和他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速速了結這裡戰事,趁幽都裂隙還沒開全,我們還能避免這場浩劫!”
“你們以為……會這麼簡單嗎……”隗澤趴伏在地上,整個人都因為疼痛而顫抖著,他抬起頭來,一張猙獰的面孔充滿戾氣地笑著,“我是不會消失的——這世上總有人參不透看不穿,只不過,在我暫時沉眠之前,也一定會拖著你們一起走!”
他按在地面上的雙手猛地發出了一陣白光,那些圍在我們身邊的白色形體突然就如同見了太陽的霧氣一樣,一個個緩慢消釋開來。只是這些霧氣卻沒有完全消失,它們一縷縷重新回到了那個慘白的滾水池中,而隨著所有人形全部返回池中,水池又恢復了最初那死寂的樣子。
下一個剎那,強烈無比的白光猛地從池中迸了出來。
池中的白水一瞬間全部氣化,然後以高於滾水上百倍的溫度猛地炸裂開來。一瞬間萬鬼幢幢呼嘯而過,像是太陽突然落入了池中,我們幾個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那熱氣逼到了眼前。我什麼都看不見,白光之中只聽到隗澤張狂的笑聲:“我雖是寄生在人心中的妖魔,可你們修道人殺人的本事這幾萬年倒也學了幾招——炎神滅世,破!”
重淵和關朔原幾乎是瞬間就張開了護罩,順便也把我籠在了裡面,那防護罩隔絕了熾熱的水氣。然而我們腳下的碎石卻禁不住這種侵蝕,如同剛才的霧氣一樣一塊塊掉落下去。
“快跑!”關朔原大吼了一聲,已經是率先伸手一揮召喚出了丹鶴,朝著石崖下面飛了下去。
“走!”重淵急促地喊了一聲,口中低喃出咒語,一隻手就要把我推上丹鶴。
“想走?沒那麼容易!”隗澤低笑了一聲,身形猛地一閃,已經是到了我背後。我猛地回過頭去,就看到顏懷遠那樣慘白的一張臉。
那張臉的表情快速變換著,一瞬是隗澤猙獰的惡意,一瞬又是顏懷遠平素的恬淡淺笑,我只覺得一隻冰冷的手牢牢抓住了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拽下了仙鶴。連重淵也沒能拉住我,我就朝著那泛著慘白霧氣的萬丈深淵墜了下去。
“人的執念果然還是最好用的。”急速墜落之中,他輕聲在我耳邊說道,“這小道士哪怕是死了,意念也能把我拉到你身邊。就算不能拖上那兩個傢伙……陪我下地獄去吧!”
萬魂冢,萬魂所葬之處。正常人死後該是渡過奈何橋,經由朔方城往生。可這萬魂冢卻是藉著人內心的那點陰暗,強行把魂魄收歸此處。墮入萬魂冢之後,再無轉世可能。
我懵懵地往下掉落著。儘管我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也聽著隗澤惡毒的話語,可奇怪的是我卻沒有絲毫緊張感。像是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一樣,我抬起頭來望著上方越來越遠的天空,耳邊的詛咒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一股柔和的力道從下面猛地推了我一把,我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就已經回到了地面上。
“……你要加油啊,太虛觀的未來,交給你了……”
“錦川!”重淵幾乎是狂躁地撲了過來,他手忙腳亂地檢查著我的身上,“我沒拉到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