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他算來算去,覺得這幾項無論怎麼取權重,都不應當有《試論》等於《大音》結論——不是取不到,就是標準過於荒謬,與已知情況不符。
而他之前遍查毓族典籍,發現並沒有毓族人懷疑文道的想法。也就是說,自毓族誕生以來,文道的判斷就沒有偏離過毓族的判斷。
這麼說或許不妥。若文道是天眷遺族的產物,那麼它存在的時間,是可以以“億年”來計算的。但是毓族只有五十多萬年的時間。準確來說,應當是文道系統引導著毓族的文化,使得毓族文化發展始終遵循文道。
不過,“不曾偏離”就值得考量了。就算是鐵路,也有火車脫軌。毓族沿著文道行走了五十多萬年的歲月卻未曾出現過偏差,實在是古怪。
但這也能夠說明一點——毓族的文論,便必定是文道的判定方法之一。
但凡是毓族給予高評價的東西,文道必定會給予高評價。而若是有什麼文道給予高評價的東西而毓族沒有給予高評價,那就只有一種解釋——那個“作品”不再毓族已有文論之內,需得另立新文論方成。
也就是說,“文道標準”是一個大集合。而“毓族文論”就是這個集合的一個子集。只要在毓族文論內成立的東西,就不會被文論否定。
所以,王崎直接問道:“文以氣為先,則何為氣?”
“氣不遠人。”宙弘光道:“氣乃心、志、才、學之表,並情之所發。文氣非氣,實乃文人之延伸。”
王崎思量:“也就是說,文氣乃是文人的延伸……原來如此。作品是作者的一部分嗎?”
“然也。”宙弘光不大喜歡王崎這樣的措辭方式,道:“一言以蔽之,曰,文言情。”
“敢問何為‘情’。”王崎再次發問。說實話,他也挺不喜歡這種“不精確”的描述方式。在他的世界觀裡,每一個詞都應該特指唯一一個概念才是理想。
“意之主,是為情。”宙弘光有些鄭重,因為這一句話便是赫學之根基了。說完這句後,他還補充道:“吾未及文聖,或有謬。”
——嘖,這麼關鍵的問題就連半聖也不知道……在我們那兒,小學生背的公式都一直有用的好麼!
王崎搖搖頭,繼續提問:“也就是說,文章只是一個個體自我的外顯。文章始終是與作者繫結在一起的?”
“以文觀人,以文觀人。若文可遠人,則又如何觀人之心?”宙弘光不厭其煩的講解道。
王崎搖了搖頭:“宙宏先生,我族有一句詩,喚作……以毓族語言很難表述。容我思量片刻,大約是‘章本是不加人工,天然而成的,是技藝高超的人在偶然間所得到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我觀來,文章也只是一種文字的排列組合,只不過是作者因情而發,故而尋得了一個組合——也就是詩句。”
宙弘光沉思片刻,問道:“那個詩句?可有全文?”
王崎一愣:“誒?”
“若無全文,斷章取義,爾之解讀,便不一定是其原主所書。”宙弘光道:“若純看這一個句子,便亦可解讀為‘為詩者,不可過多雕飾’。”
有那麼一瞬間,王崎感到了一絲尷尬。
但凡是標著“必背”的古詩詞,王崎都很熟悉。但是,陸放翁的《文章》壓根就沒有進過課本,他能記得的只一句。
而且還真的不是願意,而是宙弘光所稱的那個意思。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無疵瑕,豈復須人為。君看古彝器,巧拙兩無施。漢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胡部何為者,豪竹雜哀絲。後夔不復作,千載誰與期?”實際上,陸游的意思,就是“不要過多雕飾”。
宙弘光能夠瞬間明白這一點,並即從一句話,反推出另一個文化圈內另一個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