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啊,誰來救救我啊……
救命啊……奶奶,小智,救命啊……我要回家……我還要上大學,奶奶給我織的圍巾,我還一次沒戴過……我……
她的心聲在某一刻徹底地斷絕。
那絲祈禱,那微弱的,神啊,就偏愛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那樣卑微的聲音。
可他還是放棄了她,去救了別人。
“夠了。”
月吟憂按住少年的肩膀,阻止他輸送法力的舉動,“她已經死了。”
謝塵寰低頭。
少女大睜著眼,那雙原本比長明燈還要明亮的眼睛裡,早已黯淡死寂,一點光都沒了。
她的手那麼小,他一隻手就可以包在掌心。裡面緊緊攥著一枚平安符。平安符上,沾滿了血跡。
他曾對她說過一句話,像是一個神官對著信徒說,
又像是男子對心愛的女子許下承諾。
() “握著它祈禱,我就會出現在你身邊。”
如今,平安符沾滿了她的血,被她緊緊地攥在掌心,似乎仍在小聲祈禱。他卻再也聽不見她的心聲了。
她死了。
……
……
喬梔醒來時,山洞外暴雨如注。
身下鋪著不平整的亂石,無數雨滴飛濺進來,將洞口處的雜草打溼。
身邊有人縮著肩頭,是個半大不小的小丫頭,嚶嚶嚶地哭著,其聲悲涼,渾似死了雙親。
然後,也不知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突然站了起來。
一起身,便與喬梔對上了視線。
“啊——!”那丫頭五官扭曲,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一幕。
喬梔卻十分淡定。
小丫頭白著臉後退好幾步:“小、小姐你,你不是死了嗎?”
明明剛才她摸過心跳,都已經不跳了啊!
喬梔心說,是,你小姐確實死了。
而她本人……也確實死了。
喬梔悄然從袖子裡伸出手,摸上心口,那裡一片冰涼。
她確認過,這具身體是她自己的,她不是借屍還魂,卻,沒有了心跳和呼吸。
不知道為什麼還保留有意識,能夠行走和說話。
是變成了怪物……還是厲鬼?
不管了,至少作為人的記憶還保留著,姑且就當自己還是人吧。
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連帽披風。這是一個少女給她的。
她在路上遇到了對方,彼時人已經進氣多出氣少。
奇怪的是,此女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就連淚痣的地方也一般無二。
但經歷了清嫵的事,喬梔已經沒多大震驚了。
也許,這個世界就是有許多跟她長相相似的人。
但當時她看著那少女不斷流血的致命傷,卻莫名地,感到一種渴感。
她在渴望那鮮血。
她為自己這變化而感到心驚。
回過神來,“瞎說什麼,我這不活得好好的。”
丫頭卻很震驚:“小姐,你不傻啦?”
原來之前她的主人,是個傻的麼?
絮兒卻很高興,小姐還活著,比什麼都好。
只是,小姐看上去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絮兒偷偷看了一眼。
少女眼瞳漆黑,面板蒼白,五官精緻,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外面雨越下越大,絮兒知道小姐從小體弱,於是十分自然地抱住她。
只是貼上去的瞬間,她就打了個哆嗦。
“小姐,你的身體為什麼這麼冷……”就好像,好像屍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