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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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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老先生把半塊青石“醒木”拍在桌上,習慣地去桌上摸茶壺,但桌上沒有茶壺,他這才意識到這裡不是他的書館,書館已經消失在洪水中了。老人家反應過來,自己搖頭苦笑。最前面聽書的懂事,忙遞給裘老先生一瓶水,老人連聲稱謝,喝了一口,衝大家一擺手,又拍了一下青石板——咱們下回,接著說!

這段即興的段子贏得眾人一陣喝彩。裘老先生找個小凳坐下,看著人們被挑起的興致,沉默不語。

老人用這樣的方法給受災的人們提神,讓廖玉和許芳苑夫婦感動不已。

廖玉和許芳苑夫婦無法在這樣的夜裡安靜地睡在車上,腳前腳後走下車,來到聽評書的人群中,裘老先生的聲音高昂洪亮,穿透力很強,山上山下的馬達聲並沒壓住說書的聲音。許芳苑對樊小剛說,雲南評書的老前輩就在這裡,這樣的老藝人全雲南也只有十幾位了,而且,這十幾位都是老人,大概都沒帶徒弟,已經沒有年輕人學這門藝術,雲南評書目前後繼無人了。

你記得我們小時候呈州還有書館嗎?許芳苑問。

我記得,還沒少聽哩。樊小剛說。

那時候雲南評書火著呢,呈州的茶館裡沒個說書的,生意就不好啊。許芳苑說。

呵呵,那時茶館的競爭也蠻激烈了,從聽評書就能看出來哪個火。樊小剛說。

廖玉完全聽得懂雲南方言了,雖然她開口仍然是北京味兒。她被裘老先生的故事帶動了神經,邊聽故事邊看著夜色中的撥雲山。廖玉想,我能不能也奔上山,去救葉正然。這時刻,廖玉心如刀割,疼得難以忍受,她不想多說話,不想看許芳苑和樊小剛的恩愛,只是一眼又一眼地看著山上,看得淚水漣漣。

廖玉回頭對許芳苑和樊小剛說,你們還是回車裡休息吧,半夜了。我想上山看看去。

許芳苑看著廖玉通紅的眼睛,不知道說什麼話安慰她。她對樊小剛說,小剛,你能不能扶著我一起上去?我慢慢走,我想我能上去的,我想去那個撥雲寺。

廖玉百般阻攔,堅決不同意許芳苑上山,她看著許芳苑隆起的肚子,再次對樊小剛說,你們快回車裡,快回車裡。

山路又溼又滑,廖玉深一腳,淺一腳,踉踉蹌蹌。她走上山坡回頭看看山下,許芳苑被樊小剛攙扶著,正一步一步向山上走來。

已經是午夜了。

山上的撥雲寺裡,司東陸躺在和尚的床上休息。撥雲寺的住持和尚吩咐一些僧人生火做飯,又吩咐幾個武僧去幫助挖掘搶險。司東陸又起身對住持和尚深施一禮,大師,打擾了您這裡的清靜,多多包涵。住持和尚忙念“阿彌託佛”——救人要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司東陸並不很明白浮屠是什麼,但他很明白“人命”。這其中有他女兒的命。暴雨、山洪、山體滑坡,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了,如果兩個人都躲在安全地帶,這段時間可能僅僅是捱餓和寒冷,如果兩個人被塌方壓住,這十二個小時,生死難料了。司東陸的眼睛裡佈滿血絲,喉嚨幹疼,手腳發涼。他的手機已經在連續撥號中耗盡了電量,他接過別人的手機,繼續撥司耘的號碼,他不敢給呈州的妻子打電話,妻子正生病,他不知道該對妻子說什麼……

雲簫敘事之撥雲 第二章(11)

許芳苑被樊小剛和廖玉攙扶著來到撥雲寺,她已經氣喘吁吁。司東陸認出了許芳苑,忙起身讓許芳苑靠在床上。

你怎麼來了?司東陸問。

我們來找葉正然,沒想到失蹤的卻是他。許芳苑說。

哪個葉正然?是我們呈州那個寫書的葉正然?司東陸問。

是他。這是他的妻子廖玉。許芳苑指著廖玉告訴司東陸。

我的天!司東陸一屁股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