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般脫口而出,驚得齊福呆在當場,以為自己聽錯了……
兩人坐在越發清冷的臺階上。
四目相對,默然無言。
暮色凝重,齊府門前的兩隻大紅燈籠隨風搖晃。如火似焰的紅光打在六郎的臉上,照得一張臉龐忽暗忽明,眉目深邃,臉上的表情卻是晦澀不明。
似乎一不留神,這個人,和這個人剛剛所說的話都會一晃而逝……
突然,幾聲攪人心房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越到身前,越發的令人不安。
只見馬兒飛馳到齊府跟前,馬上人“籲~”的一聲,高頭大馬陡然停下步子。那小廝側身下馬,剛要往府裡衝,瞧見大門前的臺階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自家的小姐,另一個則是長住在府上的教書先生,這兩人在此時如何湊到一起了?他詫異片刻,終是出聲:“大小姐,夫子。”
齊福見此人是一直跟在爹爹身邊的小廝,猛得起身,上前幾步,問道:“可是爹爹 回來了?”
六郎也跟著看向那小廝。
只見小廝一抱拳:“ 回大小姐,老爺命小的 回來報信,今兒個有事未辦完,要宿在外頭。”
齊福聽後自是有些失落,習慣性地看向夫子,此時六郎也正在垂頭凝視著她,再想起剛才的對話,阿福的臉騰地紅了,視線不自然地躲閃而去了。
這時,府中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原是小廝的到來驚動了年邁的老管家,鶯語也跟著跑了出來。
“小姐, 回去吧,小心秋夜寒涼啊?”鶯語攙扶著齊福向內院走去。
阿福轉身時,餘光掃到夫子的臉上,他依然如之前那般望著她,似乎有話要說,又似乎只是想這般目送她離開。
這一夜如場似真如幻的夢一樣,纏繞著齊福的思緒。
蘭橋館的一幕幕畫面,集市上老婦罵她“掃把星”時的嘴臉,神婆用火燒她的可怕模樣,還有夫子……
夫子的話是當真的嗎?
怎麼可能,那可是夫子呀,一向對她嚴厲如長輩的人呀?
可是萬一是真的呢?
“夫子想要娶我?”只單純的去想這件事,阿福竟然從令她驚恐的思緒中解脫出來,不覺笑出聲來。
要知道,她是早早就對夫子芳心暗許了呀?
那時上早課,只要對上夫子的雙眼,她可是連個簡單的句子讀都讀不通順的,也就是這兩年,爹有意將她另許人家,才稍稍安下心來。本以為與夫子今生無緣了,可今晚,又被他的一句話燃起了希望。
但一想到夫子是如何來到齊家的,齊福又笑不出來了。
還記得,鶯語和她說過,夫子來到齊府是在她歸家前半個月的事。
聽說,那是一個雨夜。大雨傾洩而下,彷彿是天際劃破了一道口子,那雨勢大到如同要將整個人間淹沒。伴隨著雨水而來的,是一路販貨 回來的爹爹齊聖天和幫他押送貨物的眾鏢師們。
幹鏢局這行的都知道,要不是急鏢,鏢師一般不會連夜趕路,而且是在 回程上。一眾人冒雨趕夜路 回來,本就不尋常,必是遇上了何等大事。後來,聽說是三天前,齊老爺與鏢師他們在客棧中遭了襲,對方人少不敢造次,卻也傷了鏢局的幾位弟兄,這才日夜趕路,將押運的貨物圓圓本本的送到了齊家。而那些鏢師轉身就走,一步也不敢耽擱,似是遇上了棘手的麻煩。
天明後,齊老爺才發現,又出岔子了。
說是小廝在收拾鏢車時,車中竟躺了一個血淋淋的男子,那人正是蕭六郎。不帶一丁點血色的面孔如同宣紙一般慘白慘白的,經夜雨洗刷,左腿上的血跡仍在,血不知流了多久。他應是這一夜都在車上的,因無人發現,傷成這樣,還淋了一夜的雨,當時情景甚是可憐。
六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