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樹心裡一動,莫非死刑犯的檔案就在裡間?
她躡手躡腳地開啟角門,有一條甬道,沿著走過去,後面是另一個院子,一進去便覺得那種灰敗的氣息更濃,令人感到窒息,了無生趣。
她在門口呆愣了片刻,開始懷疑這裡究竟是個什麼所在。單純若是死刑犯的卷宗不會令人這樣不寒而慄。
既然來了,就要一探究竟。
這房門已經有些破敗,上面掛著的鎖也鏽跡斑斑。推開的時候,發出「吱呦」的不堪重負的響動,就像老人的呻吟。
迎面一股冰涼的帶著腐臭的氣味洶湧而至,將花千樹瞬間全部包圍起來,令她很不舒服,不得不將蒙面的面巾又往上提了提。
她已經適應了黑暗,可以看清屋子裡依舊是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是一個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湊近了去看,盒子上面貼著字條,上面詳細記錄了名字,年歲,籍貫,還有所犯罪行,幾日斬首,下面則是主審官的名諱。
她以為,自己果真找對了地方,用夜明珠探路,沿著架子繼續向裡,走不了幾步,便立即發現了熟悉的名字!
大哥,二哥,三哥,父親!
罪名是私通外敵,主審官名字周烈!
周烈,怎麼是周烈?
以前夜放說起過,花家的滅門一案並不簡單,背後有人指使柳江權。那麼,周烈做為此案的主審官,與此案有沒有關係?
盒子裡裝著的,是不是就是卷宗與罪證?
她顫抖著抬起手,剛剛摸到那盒子,還未來得及開啟。便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並且是在向著院子裡靠近。
旁邊另一側的門被推開了,有人提著燈籠進來,罵罵咧咧地說話:「深更半夜的,還要跑來這裡巡邏,想想就瘮的慌。真是上面動動嘴兒,下面跑斷腿,頭們就不想想,這種地方誰會進來?」
旁邊有人接話:「但凡這被處斬的死刑犯有個人心疼的,也花費銀兩買了首級全身下葬了。這擱在裡面的,要麼是重刑犯,上頭卡得嚴,要麼,便是孤魂野鬼。誰會跑來偷走不成?」
兩人一面說,一面挑著燈籠四處照看。
躲在房間裡架子後面的花千樹頓時就如遭雷擊,腦中一片轟鳴之聲。
這裡不是什麼卷宗室,這些四四方方的盒子裡,裝的,也不是卷宗,而是被處斬的人的首級!
以前,曾經聽人說過,罪大惡極的死刑犯被處斬之後,朝廷會下令曝屍三日,或者是將首級懸掛在城門之上,以儆效尤。
待到日期滿後,方才收斂進盒子裡,用草木灰石灰等儲存好密封,擱置在庫房或地窖之中,限期三十年,若是有人不服判決,申請翻案,則要帶死刑犯人頭顱上堂審案。若是三十年之後,無人翻案,則丟入大海。
這裡,便是存放死刑犯首級之處。
花千樹只知道花家出事之後,夜放便立即替自己家人收屍安葬,並未朝這裡想過,今日竟然在此發現自己父兄的首級,怎麼能不肝膽盡裂?
若是換做尋常女子,此時怕是就要驚恐尖叫,歇斯底里。花千樹強忍著不敢有過激的反應,背靠在架子之上,緊咬住下唇,望著那幾個盒子,頓時就淚水肆意橫流。
自己是真的不孝,不配為人子女。父兄如今仍舊身首異處,自己竟然還在王府裡心安理得地享受榮華富貴。
自己竟然將這些責任全部寄託在夜放身上,簡直妄為人!
她這裡愧疚自責加撕心裂肺,外間兩人轉身欲走,卻有一人眼尖,一晃看到了花千樹進來的時候開啟的另一側角門。
他將燈籠挑起,在門上晃過去,就一聲驚叫:「有人!」
花千樹眼見被發現了行蹤,毫不猶豫地一轉身,將手裡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