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那些侍妾全都跑來給我請安,或者說是看我的熱鬧。
屋子不小,但是她們擠擠挨挨地圍在我的身後,整個屋子就顯得狹窄起來,悶得我喘不過氣。
我對著鏡子自顧慢條斯理地讓丫頭給我梳妝,從銅鏡裡打量身後那些人的表情,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們相互之間擠眉弄眼。
有人暗中打量我的床帳,有人暗中盯著我的侍婢們瞅,有人低垂著頭,有人偷偷地瞅我頭上的金簪寶玉。
她們的身份,雖然我還對不上號,但是誰在爭寵,誰貪財,誰聰慧,我已經盡收眼底。
昨日裡那個胖腳丫頭端了茶進來,茶盞有點多,端在託盤上,稍微一歪便「叮呤噹啷」地響。
我頭也不回,隨手便將一方首飾匣子碰落到了地上,她的身邊兒。
「啪」的一聲。
胖腳丫頭一驚,手裡端著的託盤一顫,有茶水灑出來。她許是被燙了手,託盤一歪,便有茶盞滑落下來。
她手忙腳亂地去扶,卻是雪上加霜,茶盞「噼裡啪啦」摔落了一地。
離她較近的兩個侍妾趕緊跳開了,仍舊有熱水濺到腳面之上。
但是她們當著我的面,不敢發作。
身邊丫頭蹲下去撿地上的首飾。
我輕哼一聲:「饒舌多嘴挺厲害,可端個茶都端不穩,這樣笨手笨腳的怎麼伺候?拉下去,將這面盆盛滿了水單手端著,什麼時候能不灑不溢,端得穩當了,再作罷。」
我聽到身後有吸氣聲。自然,這胳膊端得累了,就會打顫,怎麼可能越端越穩呢?
我就是故意刁難她又如何?
在座的,身份最為顯貴的,也不過就是個侍郎府庶女,為了巴結謝字章,被家人塞過來的。她們自然不明白,這有權勢的好處。
聽著胖腳丫頭一面求饒,一面被拽下去,那些侍妾們面面相覷,有些人面上已經有了懼意。
我這才緩緩轉身,打量了屋子一眼,輕輕地嘆口氣:「這屋子看起來有些小了,院子也不亮堂。差人去跟大人說一聲,讓他在府裡另外給我尋一處風水寶地,建一座大點的院子,主屋必須要大,能盛得開歌舞,偏房要多,不能少於十間,工期要短,因為,我心急住了。當然,還要捨得花銀子。」
我跟前的丫頭大概也是被我這口氣嚇到了,有哪個主母頭一天進門就敢提出這種要求的?
侍妾裡有人偷笑,譏諷我的不自量力。
我傲氣地「嗯」了一聲:「還不快去?原原本本地說,要一字不落。」
小丫頭不敢不聽,低著頭去了。
我與那群心思各異的侍妾半盞茶都沒有喝完,那丫頭滿臉通紅地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被謝字章的色心嚇到了:「啟稟郡主,謝大人說馬上就吩咐下去,尋風水先生前來劃地兒。」
這叫投其所好,他不答應才怪。漫說十間偏房,就算是多蓋十間,他怕是也求之不得。
侍妾們皆是滿臉驚訝,有些出乎意料,收起翹著的尾巴,對我再也不敢無禮。我倒是盼著,有人滿心不服,跑去謝字章跟前自討沒趣呢。
這剛哪跟哪?我意味深長地打量那些人,這第一步,那幾個看起來有些囂張的,就應當讓她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了。
我這裡建造一座銷魂窟,纏住了謝字章的手腳,府裡自然就要有冷宮。被我霸佔地方沒地方住的人,就集體住進那冷宮裡去好了。
太后說了,讓我管束著謝字章不要惹是生非,可是在自家府上尋歡作樂,這誰也說不上什麼吧?
我覺得,自己很有妲己褒姒那種禍國殃民的潛質。
風水先生受了我的好處,手裡的羅盤略微一撥弄,自然就相中了我相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