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死不瞑目,因為他們說,死不瞑目的人,沒有來世,孟婆也不會賣孟婆湯給他。
他會記住這一輩子的痛苦。
我想的,只有這麼多了,真的。
很多電視劇裡都是這樣演得,就是女主角鬧著跳樓地時候,若是電視集數是在開頭的三四集,說句實在話,這女主角不是被救上來,便是摔下去沒死,反而是半死不活躺在那裡等著男主角來心疼,來發瘋。
這是不死定律。
還有一種,便是二十或三十幾集,若女主有了跳樓的傾向,而且對生活充滿了絕望,那麼這一跳,很有可能就是悲劇。
不過話說回來,一般敢以悲劇作為電視劇結尾的編劇,心靈上都是特別強悍的人。
在別人為了悲傷結尾的故事而悲傷不已之時,等待她的,將會是祖宗十八代,第一次被二十一世紀的人們,從墳墓裡挖出來,一一用口水來表示尊敬,尤為龐大,也算是搶了一回鏡了。
但勸大家不要效仿此舉,天道好輪迴。
而我摔下去後,顯然沒死,要是死了,現在和你們說話的,一定是鬼。
只是我沒想通的事情,便是,陳青禾明明蹲在地下自顧自哭,根本沒有看我,就算看了我,也不一定有那時間,就在我站在死亡分界線那一霎那,她忽然衝上來,將我死死揪住。
她臉上還有沒幹得淚痕,不知道是天上要下雨的預兆,還是她眼裡的眼淚水,正好滴在我眼睛裡。
讓我本來乾澀的眼睛,竟然變得模糊不堪,甚至看不清楚她的臉,她表情,她驚愕瞳孔裡的我。
她聲嘶力竭,道,“抓緊我!不要松!”共吉島圾。
我的手被她兩隻手緊緊揪住了,身體懸浮在半空中,手腕處因為太過用力,壓在水泥牆上,磨蹭地血肉模糊,我卻感覺不到疼痛。
我問她,我說,“你鬆開我,只要你鬆開我,那個秘密將帶著我的死亡而永遠沉默,我會成全你的好日子,好家庭,好心願。”
她卻始終不肯鬆開,連半點猶豫也沒有,“我不想要向安恨我!”
我說,“那你怕不怕我恨你?”
她將我一點一點往上拉,我卻悠閒的和她說著話,彷彿閒聊一樣。
要是被別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把我當神經病搞。
我期待著她的答案,沒想到她卻給了我這樣一個回答,她說,“打從我生你下來,我從來就沒想過你會感謝我,恨我,是你唯一的生存方式。”
我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陳青禾所支撐的力氣越來越小了,她剛才能夠在千鈞一髮之際拉住我,已經算是奇蹟中的奇蹟,若是還渴望她將我救上來。
殘酷一點說,白日做夢都沒那麼玄幻。
而且我本身也沒有太強烈的求生慾望,想著不過左右一死,早死也是死,晚死一樣得死,那還不如不早不晚,恰好死去。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死的比較有深度一點,這樣他們就不會忘記我,因為在最悔恨,在愧疚的時候死去,那樣才會讓人忘不了,驅不掉。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陪你到世界終結 (八)
我心下一遍絕望,在死前,深度回想了這幾年自己賬戶裡那少得可憐的存摺,大概也被敗的差不多了。又想著,這一輩子,真的沒敢過幾件什麼缺德的事情,老天應該不會讓我下地獄的。
這樣想了一圈,發現也沒什麼話可留了。
我使勁仰著臉,對著陳青禾攢開一個笑,如果沒記錯,這是我第一次對她笑。
“放手吧,我這一生真的很好了。”
她卻在哭。彷彿掉在死亡線上的人是她,她使勁搖著頭,平時挽的一絲不苟的髮絲已經全部披散了下來,被劇烈地風拂的迷濛了她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