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姿勢。但如果只有幾分鐘,那麼也就湊合了。
他們倒是很少談話,頂多只談對彼此似乎永無止盡的迷戀。
在艾瑪灰白的眼珠和蒼白的面板後面,有個什麼蜷縮著禁錮在牢籠裡。不是那種被關在裡面的禁錮,而是不準任何人進來的禁錮。當他進入她,而且兩人儘量持續到做不動為止時,那個牢籠就開啟了。在那些時刻,她睜開雙眼搜尋著,他看得到她裡頭的靈魂,她內心的紅光,還有她可能從小堅持至今的夢想,全都暫時鬆綁,溜出那個地窖和黑暗的牆和上了鎖的牢房門。
然而,一旦他退出來,她的呼吸也減緩到正常,他就會看到那些東西像潮水般退去。
不過無所謂。他開始懷疑自己愛上她了。當牢籠開啟、他獲邀進入的那些少有時刻,他發現了一個渴望信任、渴望愛、渴望活著的她。她只是必須搞清楚他是不是值得冒險信任、值得愛、值得一起活著。
他值得的。
那個冬天他滿二十歲,已經知道自己這輩子想做什麼了。他想成為艾瑪·顧爾德全心全意託付的男人。
冬日緩慢消逝的期間,他們也冒險在公開場合出現過幾次。那幾夜都是因為她有可靠訊息來源,很確定亞伯·懷特和他的手下大將都會出城,而且他們都是去提姆·席奇或他合夥人經營的地方。
提姆的合夥人之一是菲爾·克瑞格,布朗菲德飯店一樓的那家威尼斯花園餐廳就是他開的。喬和艾瑪在一個嚴寒的夜晚去那裡,雖然天空清朗,但聞得到雪的氣味。他們才剛寄放好大衣和帽子,正好一群人從廚房後的貴賓包廂走出來,還沒看到臉,光從他們的雪茄氣味和那種熟練而友善歡樂的聲音,喬就知道那是一群政客。
市政委員、市政官、市議員、消防隊長、警察隊長、還有檢察官——這群光鮮、笑臉迎人、卑鄙的政客,勉強維持城市街燈會亮,也勉強維持列車運轉和交通號誌的運作。讓一般百姓曉得,要不是他們勤勉不懈地守望,這些公共設施和其他上千種的服務,無論大小,都有可能會終止。
他看到他父親的同時,他父親也看到他了。一如往常,如果他們好一陣子沒見面,碰到時氣氛就會很不安,只因為父子兩人實在是太像了。喬的父親六十歲。比較年輕時生了前兩個兒子,隔了好多年才又生了這個小兒子。儘管長子丹尼和次子康諾的臉、身體,都明顯兼有父母兩邊的遺傳,身高則更是(這是源自家族裡有芬尼西氏族的血統,這個氏族的男人都長得高);喬卻是他父親的翻版。身高一樣,體格一樣,下顎都很發達,同樣的鼻子和突出的顫骨,眼睛都比一般人稍微再凹陷一點,讓人更難猜透他們在想什麼。喬和父親唯一的差異,就是顏色的部分。喬的眼珠是藍的,他父親則是綠眼珠;喬的頭髮是小麥色,他父親則是亞麻色。除此之外,喬的父親看著他時,就像看著年輕的自己在嘲弄。喬看著他父親時,則是看到了肝斑和鬆弛的肌肉,看到死神在凌晨三點站在床尾,一腳不耐煩地輕敲著地面。
他父親和幾個人道別握手和拍背之後,便離開那群排隊等著拿大衣的男子。他來到兒子面前,伸出一手。「你好嗎?」
喬跟他握手。「不壞。您呢?」
「好極了。我上個月升官了。」
「波士頓警察局副總警監,」喬說,「我聽說了。」
「你呢?這陣子在哪兒工作?」
要認識湯馬斯·考夫林很久的人,才能看出酒精對他造成的影響。從他講話是不可能聽得出來的,因為即使喝了半瓶上好的愛爾蘭威士忌,他的聲音依然保持流暢而堅定,音量也始終一致。從他清澈的雙眼也看不出來。但如果你知道要去哪裡找,你就可以從他英俊的臉上發現某些掠奪性和惡意,正在打量你,想找出你的弱點,而且盤算著是不是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