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手下,低頭看著哈維的側臉。
之前喬從沒親眼看過人死掉。不到兩分鐘前,哈維還給了那個端馬丁尼過來的女侍很多小費,要她幫忙查紅襪隊比賽的比數。然後看了一下懷錶,放回背心,喝了口馬丁尼。那是不到兩分鐘前的事,而現在他就媽的走了?走去哪裡?沒人知道。提姆站起來,順了一下雪白的頭髮,模糊地指了賭場經理一下。「招待每個人喝一杯。哈維請客。」
兩個人緊張地笑了,其他大部分人都只是一臉病容。
過去四年來,那不是提姆唯一殺的人,也不是唯一下令殺的人,卻是喬唯一目睹的。
而現在提姆自己也走了。不會回來了。就好像他不曾來過。
「你看過殺人嗎?」喬問艾瑪。
她鎮定地回頭看了他一下,抽著煙,咬著指甲。「看過。」
「你想那些被殺的人,去了哪裡了?」
「殯儀館啊。」
他凝視著她,直到她露出微笑,捲髮垂在眼前。
「我想他們沒去哪裡。」她說。
「我也開始這麼想了,」喬說。他坐直起來狠狠吻她,她也狠狠回吻,腳踝在他背部交叉。她一手撫過他的頭髮,他盯著她的臉,覺得要是自己停止看她,就會錯過她臉上很重要的、讓他永生難忘的表情。
「如果沒有死後呢?如果這個」——她緊緊壓著他——「是我們唯一擁有的呢?」
「我喜歡這個,」他說。
她笑了。「我也喜歡這個。」
「是跟誰都好,還是喜歡跟我?」
她擰熄香菸,雙手捧著他的臉吻他。然後前後搖晃。「喜歡跟你。」
但他不是唯一跟她做這個的,不是嗎?
另外還有亞伯。還有亞伯。
兩天後,在賭場後頭的撞球室,喬正在獨自打撞球,亞伯,懷特走進來,一副所向無敵的氣勢。跟在身邊的是他的頭號槍手布蘭登·盧米斯,盧米斯直直看著喬,那眼神就像當初在賭場地板看著他一樣。
喬覺得心臟像是有把刀當場插進來,停住了。
亞伯·懷特說,「你一定是喬了。」
喬逼著自己去握亞伯伸出來的手。「沒錯,喬·考夫林。幸會。」
「很高興終於把名字和臉湊上了,喬。」亞伯·懷特用力上下搖晃著手,像是壓著抽水泵浦要滅火似的。
「是的,先生。」
「這位是我的朋友,」亞伯說。「布蘭登·盧米斯。」
喬也握了盧米斯的手,覺得自己那隻手彷彿被兩輛汽車前後夾住似的。盧米斯昂起頭,小小的褐色眼珠打量著喬的臉。喬抽回手,努力忍著緊握起來的衝動。同時盧米斯用一條絲手帕擦擦自己的手,一臉木然。他的雙眼離開喬,看了房裡一圈,好像對這個房間有一些規畫。據說他使槍很厲害,用刀也很厲害,但他手下大部分的冤魂,都是被空手揍死的。
亞伯說,「我以前見過你,對吧?」
喬看著他的臉,想尋找愉快的跡象。「應該沒有吧。」
「不,我見過。布蘭登,你見過這傢伙吧?」
布蘭登·盧米斯拿起九號球審視著。「沒有。」
喬覺得鬆了好大一口氣,差點害他失禁尿出來。
「鞋帶酒吧。」亞伯彈了一下手指。「你有時候會過去那兒,對吧?」
「沒錯。」喬說。
「那就對了。」亞伯拍拍喬的肩膀。「現在這地方歸我的了。你知道這表示什麼嗎?」
「不知道。」
「表示你得打包,搬離你現在住的房間。」他舉起食指。「但我不希望你覺得我把你趕到街上去。」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