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海轉頭望向言二孃,只見她也是搖了搖頭,絲毫沒有辦法。秦仲海嘆道:“老兄,我再問一次,你真個願出廟麼?”項天壽厲聲道:“十八年前我發下重誓,終身不出此廟一步,請你別再擾我!”秦仲海點了點頭,頷首道:“很好,我不會讓你破戒的。”轉身便走,竟似放棄了。
項天壽正自鬆了一口氣,猛聽秦仲海大喝一聲:“倒!”鋼刀殺出,紅焰焰的火雲往四方衝過,正是“火貪虛風斬”。火雲噴出,廟中牆壁本已腐朽,此時給那剛猛至極的刀風熱焰吹過,轉瞬間喀喀作響,不到片刻便成碎屑,隨即往外崩坍。
項天壽驚道:“你……你這是幹什麼?”秦仲海摸了摸腦袋,雙手一攤,笑道:“老兄啊老兄,你的廟……沒了。你的誓言,嘿嘿,空了。”
項天壽轉頭看著四方,果然破廟已成灰燼,放眼望去,身子已在曠野之中、他張大了嘴,一臉茫然之色,他曾立誓不出此廟一步,但此刻廟已成灰,卻要他如何遵守當年誓言?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感惶急痛苦。
秦仲海眯著眼道:“廟即是空,空即是廟。虧你老兄頭頂光禿,一幅和尚模樣,居然連這個道理也參不透,你再不走,我可要走了。阿彌陀佛,再會了。”說著逕自轉身,邁步離去。言二孃等人望著項天壽,只見他呆呆地坐在地下,兀自滿臉茫然。想來他多年苦心守戒,轉眼成空,不能不讓他感到無所適從,便成了這幅痴呆模樣?
朔風吹來,將爛為一團的廟門吹起,哈不二驚道:“破廟跑走了,這下真要破戒啦!”項天壽大驚失色,急急往廟門追去,忽然又是一陣狂風吹來,將餘下灰燼吹散,轉瞬間便已飄出數里,全然不見蹤影。
哈不二皺眉道:“完啦,這廟飛到天邊去了,項堂主可有得追了。”項天壽聞言更慌,急忙追出,但灰燼細碎,又要如何尋找?項天壽嚇得面無人色,四下亂竄亂滾,悲哭道:“老天爺!我破戒了!我破戒了!”霎時伏地大哭,悲不自勝。眾人見他守戒如此之嚴,都有駭然之感。
陶清向前扶起,勸道:“項堂主看開些吧。這廟既已紛飛海角天崖,項老何必還要為難自己呢?”眼看項天壽兀自低頭不語,秦仲海猛地跳了過來,蒲扇大手往他肩頭就這麼重重一記,大聲道:“咄!痴人!現下廟門已到北極,牆壁也到東海,破廟既已飛往天涯四方,這人間已成破廟,破廟便是人間!阿彌陀佛,老兄你只要不飛上九重天,有何破戒之處!”
項天壽喃喃地道:“人間即廟,廟即人間!”他猛地一拍頭頂,大喜道:“妙極!妙極!正是這個道理!”說著手舞足蹈,口中唱起歌來了。
秦仲海胡亂發明佛理,只講得他口乾舌燥,頭暈眼花,心中想道:“這個白痴,總算開通了。”
只聽項天壽仰天大笑,大聲道:“天絕老賊、靈音大師!你們聽好了!並非項天壽沒有遵守約定,只因這廟自行生腳逃走,我也沒辦法啦!你們可別來怪我!”
眾人聽了“破廟生腳逃走”這句話,忍不住覺得荒唐,但項天壽性子剛強,言二孃等人怕他翻臉,不敢放聲大笑,一時忍俊不禁,只在掩嘴莞爾。
秦仲海聽項天壽提到天絕僧,心下卻是一凜,尋思道:“原來他是給天絕僧囚在此處的,看來當年剿滅山寨,高山少林也有份。”
想起楊肅觀出身少林,說不定兩人便要為此大開殺戒,一時心下竟有些不太舒坦。
第九章 狼煙再起
正想間,項天壽已然寧定,上前拱手道:“這位小哥,蒙你點化,項某實感恩德。適才若有得罪之處,尚請海涵。”秦仲海見他執禮甚恭,微笑便道:“好說,項老守信重義,一言九鼎,實在讓人佩服、在下若非為了山寨的前途,豈敢隨意得罪相逼?”
兩人說話間,陶清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