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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眼看到了小年時分,京城卻開始下雪。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一開始就下得又厚又急。
第二天早上,京城上上下下銀裝素裹,成了一片銀白無暇的琉璃世界。
趙瑾琦穿著月白色素錦綢面的羊皮袍子,手裡拿著一根皮尺。立在離謝東籬院子不遠的地方。
沒過多久,披著玄狐大氅的謝東籬從院子裡出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行去。
小廝阿順跟在謝東籬身後不住嘀咕:“……五爺,您身子還沒好利索呢,出去做什麼?今天那麼大雪,衙門裡連門都沒開呢。”
“閉嘴。吩咐外院備車去沈相府。”謝東籬淡淡吩咐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上了抄手遊廊。
趙瑾琦等謝東籬主僕倆走遠之後,才悄悄閃身出來,拿著皮尺。彎下腰去,悄悄丈量謝東籬的腳印兒。
院子裡看門的婆子見了,忙飛奔去堂屋向兩個大丫鬟通傳。
“在量五爺的腳印?”綠春挑了挑眉。“她又想打什麼主意?”
“算了,反正不在咱們院子裡,就當沒看見吧。”紅夏拽拽綠春的袖子,使了個眼色。
綠春會意。“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沒到咱們院子裡就別管了。”
……
沈相府門前。謝東籬和阿順騎著馬剛到,就看見街道的另一邊駛來一輛大車。
“喵——!”伴隨著一聲親熱的貓叫聲,一隻胖得只看得見身子看不見腿的小黑貓從大車裡竄了出來,在雪地裡跟滑雪似地飛速奔了過來,在謝東籬的馬下站定,支起兩隻前爪,只用兩條後腿站立,像是在給他作揖。
阿順見了。驚奇地道:“這不是司徒小公子的小喵?怎麼跑這裡來了?”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還有司徒暗香從對面的車上下來。也看見了謝東籬和阿順。
“小喵!”司徒晨磊馬上大叫一聲,也奔了過來。
沈相府門前的雪還堆得很厚,司徒晨磊跑得跌跌撞撞,摔了好幾跤,才來到謝東籬面前,彎腰將小喵抱了起來,“你還會作揖?!誰教你的?!”司徒晨磊笑著扯著小喵的耳朵大叫。
謝東籬淡漠肅穆的臉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顏。
他翻身下馬,身後的玄狐大氅迎風飄展,漾起一道美好的弧線。
司徒暗香抿嘴笑,推推司徒盈袖,“姐姐,看,謝狀元又來了。”
司徒盈袖也很詫異,忙走過去福身行禮,道:“謝五爺,您是來看我外祖父的?”
謝東籬點點頭,“你們來做什麼?”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阿順只好低下頭,儘量不給主子添麻煩。
要是讓人看見他臉上的神色,他主子的裝腔作勢就露陷兒了!
五爺,裝,您使勁兒裝!
明明前些日子五爺“中毒重病”的時候,沈相來看五爺,閒聊的時候親口對您說過,過小年要接司徒家的外孫們過來熱鬧熱鬧,記性一向很差的阿順都記得清清楚楚,您老能忘了嗎?!
司徒盈袖不疑有他,仔細看了看謝東籬的臉色,嘆息道:“聽說謝五爺前些日子又中毒生病了?唉,這才兩個月吧,您就病了多少次了。男人之中,您這樣的身子可是太弱了。應該好好補補。”
謝東籬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面上淡淡的笑容一掃而光,下頜漸漸緊繃起來。
阿順一愣,忙抬頭解圍道:“……呵呵,司徒大小姐,您聽誰說的?我們五爺沒有……”
“聽我外祖父說的。”司徒盈袖截住阿順的話頭,但是馬上道:“我知道你們不想外人知道。放心,我不告訴別人的。”
阿順往司徒盈袖身邊溜了一眼,恨不得撞牆。——不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