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他匆忙抽手轉身,“父,父皇……”驚懼間,撞到桌角,桌子一震,那伏案睡覺的人便身體一晃,軟軟向一側滑去。
“瀾兒!”
容瀾這一睡,直睡到晚膳前才醒,醒來時已在床上。
他睜眼,感覺手被人緊緊握著、有點不大能動,皺眉看向重翼,語帶抱怨:“沒事兒別抓我的手,都麻了。”
重翼俯身凝望容瀾,目光疼惜中帶著隱怒:“沒事兒?你身體不適為什麼不告訴王褚風?心疾發作不是鬧著玩的!瀾兒,別再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昨夜取血,容瀾心脈略微受創,結果今日勉強授課,引得心疾發作,雖不嚴重,只是短暫陷入昏睡,但也足夠重翼擔驚受怕整整一個下午。
擁有這麼一副孱弱不堪、動輒就病倒的身體,容瀾平日表現淡淡,內心深處其實早就厭煩透頂!
對著屢番將自己救活的千羽辰,容瀾無權宣洩;對著無比溺愛弟弟的大哥容烜,容瀾更加不忍吐露;但對著重翼……
容瀾只感覺心底湧著無端惱火,起身就衝重翼吼道:“我身體不好,你是今天才知道嗎?!是你為了留住我,非讓我給你兒子當老師,現在反倒來指責我不愛惜身體?!重翼,我的身體再無法康復還不全是拜你所賜!你瀟灑赴死,一心想得到我的原諒!你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嗎?!有想過我的感受嗎?!如今讓我愛惜身體!我都因為你死了多少次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恨仿若尋到一個突破口,容瀾吼得聲嘶力竭,直到再沒力氣,撐在床沿邊喘邊咳。
容瀾這突然爆發的怨責讓重翼猝不及防,他的心如同一瞬被無數帶刺的荊棘纏住,越纏越緊,窒息的痛感掙扎不開,從心底蔓延,讓他無法發聲,更無從辯解。
一直以來,都是他自私的索取!瀾兒是被他害成這樣……
“咳咳!咳咳咳,咳咳——”容瀾越咳越厲害,單薄的身體仿若秋風中的枯葉一般搖搖欲墜,眼見咳出血來。
重翼這才找回神志,一把將人摟住:“瀾兒!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如何罵我怨我都可以!你別這樣!你不能生氣!身體會受不住的!”
容瀾費力推開重翼,殷紅的唇瓣彎出冰冷的弧度,自嘲輕笑:“呵呵!我竟是連生氣都不行?重翼,我這樣活著,還不如當初就被你乾死在九重殿的龍榻上,一了百了來得好!”
晴空一道霹靂!重翼感覺心頃刻被擊成粉末!
他怔怔望向容瀾:“瀾兒……?”
一樣蒼白無色的面容……
一樣刺目鮮紅的血……
一樣輕笑冷嘲的話語……
那是比絕望更可怕的地獄深淵!
“咳咳!咳咳——”容瀾再咳一口血。
“瀾兒!”重翼內心驚恐,慌亂為容瀾擦著唇上血跡,擁住容瀾的身體,分不清在顫抖的人究竟是誰,甚至連太醫都不記得叫,“瀾兒,你不會死的!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你再怎樣恨我都沒關係!別再說這種話!別再說‘死’這個字!我害怕!”
容瀾無力癱倒在重翼懷中,心臟莫名抽疼:“重翼,你放我走吧,我不恨你,我只想……離開你。”
我不恨你,我只想離開你。
重翼眼底的灼灼痴戀一瞬沉為死寂。
徹心徹骨的涼意穿透眼前炎炎夏日,凍結在那再也改變不了的曾經。
那一夜,他作為一個男人擁有了這個男人的身體,卻同時,也永遠失去了這個男人的心……
……
“……重翼……我是真的會死……我把身體給你……我的心……”
……
重翼失魂落魄離開,容瀾咳了血,王褚風很快被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