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的奔頭,皮影戲也擺弄的少了,除了等蕭老夫人從宮外傳訊息進來,她三不五時還常把和齡叫到自己跟前說話兒,好吃好喝地供著不說,還叫小福子整天跟在後頭伺候她。
和齡從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平白多個尾巴是怎麼回事,她婉拒了多回,回回都被皇后笑著岔開了話題。
其實皇后也是因從葫瓢兒嘴裡耳聞了竇貴人的事,怕和齡這裡橫生枝節無人報信。
近來竇貴人龍胎不穩,三天兩頭的藉著由頭引得皇帝過去。
她住在景仁宮的偏殿裡,這一宮主位乃是樊貴妃,樊貴妃表面上沒什麼,心裡卻泛酸,皇上來景仁宮不是為她就算了,可瞧完了竇貴人竟也不順帶來瞧瞧自己,果真是“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那肚子裡什麼阿物兒,是不是個帶把兒的還兩說,瞧把竇氏矯情的。
樊貴妃不曉得竇貴人之所以胎像不穩這裡頭有自己女兒的緣故,只道是竇貴人裝樣兒,她自己肚子裡沒訊息,看見那邊天天挺著個大肚子心裡一日賽過一日的不稱意。
損陰德的事兒她不是頭一回做,親妹妹都下得了手,何況竇貴人肚子裡那塊肉?
十來年下來,真可謂駕輕就熟了。
一日午後,皇帝再次駕臨了景仁宮,卻是徑直往偏殿竇貴人那兒去的。沒別的原因,竇氏肚子疼得厲害,底下人怕了,悄悄瞞著去請了皇上。
竇貴人跟樊貴妃一個宮裡住著,她最是清楚樊貴妃的脾氣,生怕惹惱了她,故此每回不是疼得實在受不了了,她是不會使人請太醫請皇上的,怕的就是自己惹得六宮側目,這節骨眼兒上,孩子生不生的出來都成了問題。
樊貴妃本來是想親自動手的,她都把萬鶴樓召到跟前吩咐上了,萬鶴樓卻道:“娘娘莫急,依奴婢看,竇貴人這一胎怕是不能長久。”
他身上有安息香的味道,淡淡繚繞在鼻尖,樊貴妃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萬鶴樓便道:“前幾日竇貴人是叫那和齡給撞著了,才落得如今這般。娘娘何不靜觀其變,皇后那邊存心護著安倩的案子,您處置不得她,可這回不一樣,牽涉到皇嗣,那可不是玩兒的,皇后娘娘再想回護,那也得看皇上答應不答應。”
樊貴妃一掃連日來萎靡的精神,臉上煥發出一層光彩,“你確定她這一胎保不住?!”
萬鶴樓呵腰回道:“端看娘娘的意思。”
“你不是說她這一胎不能長久麼?竟還需要我們動手?”她皺著細柳眉,忽然又明白過來萬鶴樓的意思。
看竇貴人這三天兩頭請太醫的架勢,這孩子恐怕是真等不到出生了,便出生又如何,先天在孃胎裡就不好,落了地也是個病秧兒,想來著實沒有出生的必要。
既然早晚出事… ;…
樊貴妃不禁笑出來,撫了撫自己細長的護甲,抬手在萬鶴樓頭頂官帽上不輕不重地一戳,呵呵道:“你瞧準個時機,咱們也幫竇貴人一把。她入宮以來一直太順遂,本宮怕她平坦路子走多了,日後不曉得天高地厚,等摔得爬不起來才後悔沒人給過她教訓。”
“娘娘宅心仁厚。”
萬鶴樓嘴角噙著笑,心中卻思量著另一樁事。
他得到訊息,原來權泊熹近來並不是不受聖上器重,他反倒暗下里接了皇上的暗旨,只是究竟是叫他做什麼,他就不得而知了。
幫樊貴妃固寵打擊別的宮妃是萬鶴樓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情,但除此之外,他也意識到樊貴妃青春不再,而皇帝坐擁整座江山,“痴情”這麼些年已實屬罕見,何況他心知肚明,皇上鍾情之人本就非樊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