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第一天晚上,我便約訾緒風出來吃飯,但他支支捂捂的拒絕了,我並沒當回事,只以為他是真的太忙了。
三天沒聯絡,他顯得很疏遠,到他家取剩餘的東西時,他臉色極不自然地避開了我的視線和肢體接觸,甚至厲聲喝住想要親近我的兒子,彷彿我身上帶著傳染病毒般,一點不似之前哥倆好的隨意熱情。
我有些摸不著頭緒,以為是自己哪裡冒犯了,但看他很快地賠笑道歉,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那之後,他仍舊沒再聯絡過我,生活好像又回到了遇見他之前,我依舊一個人去接清清,也偶然地遇到過滕司一次,但卻從來沒碰到過他。
打過幾次電話,他都有接,但無一例外的是年底忙不過來。
雖然對他了解不算很多,但如此反常的表現,我很難不察覺出異常。可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事,讓他突然變得這麼陌生反感,直到那一天遇到了他兒子。
那天,我難得的提早去接清清,卻看到那孩子一個人蔫在教室裡,並沒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
我正猶豫著是把他一起接走,然後讓他父親一起過來吃個飯呢,還是在這等著他,先聊聊看再說。
清清卻告訴我,她的小宏哥哥已經好幾天不跟她玩了,小訾叔叔每天都來得早早的,她叫他叔叔,他也不抱她了。
我有些詫異,到底會是什麼誤會隔閡,讓他對孩子也這樣。
我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把孩子叫了出來。
看到我,他先是驚喜,但之後又像剛剛認識時那樣,低著頭,很拘束。
我問他,怎麼最近都不跟妹妹一起玩了呢。
他呢噥了一會,才輕若蚊蠅的開口,爸爸不讓我跟你們玩,他說叔叔是變態,專抓小男孩的變態。
在普通人聽來,這不過就是句嚇唬小孩的話,並沒多奇怪,但對於我們這類人群來說,卻敏感地刺激了我的神經。
我腦中一聲悶雷響起。
他知道了?
他還是知道了。
難怪了,難怪這幾天他在躲著我了,重重疑惑終於得解。
只是,他至於反應這麼大麼,還這樣教小孩,難道他覺得我對他們存著什麼不善的目的?
難道同性戀在人們心裡就等同於變態,就不是正常人,就不能有純粹的朋友?
難道同性戀就是病毒,就是恐怖份子,就是這個社會的公害,走到哪就危害到哪?
在他們的眼裡,我們這一類人就是這麼的不容於世,就應該被這個社會唾棄?
果然,我們一直都不是朋友。
如果是朋友的話,是朋友的話……
說不生氣是假的,可是,對於這種偏見,我們誰也無能為力。更何況,我總不能對著個孩子撒氣。
可我家小丫頭惱了,伸手推了小男孩一把,我爸爸才不是變態呢,你爸爸才是!
我抱起清清,在心裡苦笑著嘆了一口氣,摸了摸男孩的頭,讓他先回位置上坐著,他爸爸大概一會就會來接了。
出校門的時候,我碰到了他。
他扯著牽強的笑容叫了聲霽哥,我也佯裝若無其事地對他笑著點點頭,卻都默契地沒有再開口而擦身而過。
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痛。
也許這一轉身,就再也是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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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緒風視角:
老子從特麼沒這麼窩囊過,像個被人撞破的賊一樣倉皇地逃回家,一路上車開得飛快,腦子裡比車窗外的閃過的霓虹和時不時綻放的煙花還五花八門,亂糟糟的都能開出一百二十個染鋪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