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原來如此,流芳不由得暗諷了自己一句,這樣平凡的一張臉還想著會有別人對自己一見鍾情的狗血情節出現?少做春秋大夢了。
“蒯琛兄八歲離家,如非有過人的心智,實難獨立生活啊!”
他往她杯中倒茶,紫砂杯中頓時注滿了黃中透綠的液體。
“流芳賣畫為生,生活可過得艱難?”他不緊不慢的問道。
她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想了想只說道:
“實不相瞞,小弟兩餐無憂,只是手頭沒有閒錢,深覺沒有安全感。”
他失笑,“安全感?”
流芳點點頭,就是安全感,哪怕有一天樹倒猢猻散了,自己也能有安身立命的本錢。
“其實——”懷琛說慢吞吞地說:“我看過那幅畫。”
“噗——”一口茶噴出,流芳窘迫地看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再一次血液倒流,他拍拭去袖子上的茶沫,好整以暇地笑著說:
“你怎麼每次反應都那麼大?”
流芳冷靜下來,瞪著他說:
“你沒有看過!那畫卷上的繩結是我打上的,根本沒人拆過!”
他撫掌而笑,“果然沒那麼容易上當,看來要騙你真不是易事。”他琥珀色的眸子專注地看著流芳,目光溫和,流芳的心忽然漏跳了兩拍,他遞過一方帕子,輕聲提醒她說:
“很熱嗎?你額頭都沁汗了。“
流芳接過帕子拭去額頭冷汗,她知道的,定是冷汗。不知道為什麼她不願意在這個人面前露出自己的一絲半點瑕疵,當然,平常的容貌除外。
茶過三旬色已清,懷琛見流芳的目光總是不是地遊移至窗外的湖光山色,心中瞭然,於是放下一兩碎銀,起身拉過流芳的手說:
“走,出去看看。”
他牽著流芳的手神態自若地走出茶館,流芳在他白皙的指尖觸到她的指掌時心內劃過一絲輕顫,指尖的熱度有那麼一霎那盤桓不去,直入心扉。腳下是細長的青草,色綠如茵,踩在上面軟軟的,一如踩在雲端之上;他只顧含笑拖著她快步向前走,她看向他的側臉,那輪廓很是柔和,彷彿很久之前就已經在夢中見過這般的情境了,所以她渾渾噩噩的茫然不知身在何方心在何處。
他腰間的環佩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動聽有如天籟,就在這天籟聲中,他牽著她的手,上了一艘小船。船頭的老艄公吆喝了一聲“坐好嘞”,長篙劃破清波,漸漸向湖心蕩去。
這時豔陽已收,落日熔金,湖水為霞光所染,一如女子羞紅的臉頰。
他鬆開了她的手,與她並肩而立於船頭。
“我從來不知道,繁都有這麼美的地方。”流芳讚歎道。
“離開繁都多年,每次回想舊事時,想到的總是這一處地方。我少小離家,遊歷過西乾的名山大川,見識過東庭京城的繁華,探求過屹羅幽深雄奇的絕境,山河壯麗,但是始終留在心中的,只是一方小小的湖。”他說,眉宇間竟有淡淡的落寞。
“是因為你的家人在這裡嗎?”風吹過,拂動著流芳的衣襟。
他轉身看著她,眼神明澈,好像要一絲一點地看進她的心裡。他笑了笑,說:
“是啊,家中幼妹令人掛心,一別多年,也不知她長成如何了。十五歲,怕是和流芳你一般高了。”
“既是牽掛,何不回家一趟?今日端陽節,蒯兄妹妹見到你歸家,必定欣喜萬分。”
“是啊,是要回家了……”他指著西邊翠峰山上的一角飛簷說:
“自我回繁都,我便去拜訪了一位舊友,蒙他挽留,暫且寄居在無覺寺中。近鄉情更怯,再過些時日吧,必定要歸家的。”
日暮了,他說要送流芳歸去,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