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成了我忌諱中的忌諱了。我那般說,不過是信手拈來的致歉之詞,做不得真。
可背後那人摟著我的腰,向上託了託,煞有介事道:“確是重了不少。”
“……”對於不會說話的人,或是充耳不聞,或是徹底讓他不能說話,對於心地良善的我來說這可真是個兩難的選擇。
我想起身揍他,奈何地上冰雪太過溼滑。將一撐起來,手一滑,又栽了下去,紛飛起一片棉絮般的薄雪。
沈紅衣在一旁著實看不下去我兩在雪地裡磨嘰的笨拙模樣,大踏步來伸手提起了我的領子,將我拎到了一旁:“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
我掙扎了下,不服道:“你不是說都昏了兩年了嗎?總得給我個適應期吧。”
被我壓在身下那人不慌不忙地起了身,撣了撣袍上的雪,清瘦的臉上笑若春山,眸裡暖意融融:“許久未見,姑娘依舊活潑如常,容竹欣慰不已。”
我低頭將袖子上的雪清理乾淨,聽到這話眨了眨眼,抬起頭來疑惑地來了句:“容竹是誰?”
……
容竹是書生,書生就是容竹。
片刻後,我們三人齊齊圍坐在烈烈燒著的火炭爐旁,我也終於和書生互通了姓名。說來也是好笑,好歹我和他算是生死之交了,竟到現在才弄清別人姓甚名誰。或許是我潛意識裡,就將這人劃到了麻煩一列裡,不願與他多有聯絡。事實證明,每次遇到他,不是他有麻煩就是我有麻煩。總歸,他和麻煩脫不了邊,這個邏輯我覺得很合理。
沈紅衣繼續持著藥杵細碾著缽子裡的渣,眼皮都沒抬道:“看來這次你又是空手而歸了。”
書生不知從哪裡撿了根細長的松木枝來,又往袖兜裡掏了掏,神奇地掏出只圓滾滾的紅薯來。就見他又從袖中摸索出了一柄窄刃的小刀,紅薯在手裡滾溜了一圈,兩頭的硬梆子也削掉了。他執起松木枝,在我和沈紅衣兩人的炙熱目光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小刀剜了剜紅薯芯,將松木插/進去幾分,坦然自若地在火爐上烤起了紅薯。
轉了轉松木枝後,他方才不鹹不淡地回了聲:“嗯。”
沈紅衣原本漸變成青的臉色一下青中透黑,黑中透紅,總之是副吃了耗子藥要死的模樣。
至此,我一改書生百無一用的印象,對他肅然起敬。你瞧,歲崇雖然滿腹經綸、四海八荒裡論道無二、仙術超群,但他就不會烤紅薯。或者他會,但至少從未我在面前烤過。他興許還不知道,我對於烤紅薯是有著狂熱愛好的。就算他知道了,估摸也只會鄙棄一番這粗陋簡劣食物後,再徹底完結我的烤紅薯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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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項執念背後都會有不為人知的心酸由來。而我對於烤紅薯的執念,則來自於我爹在對我放養過程中的一次粗心大意。八荒之中當初西荒之地最為荒僻地博。因著隱蔽性好,很多作奸犯科的都會選擇來此秘密聚會商量不軌之事。於是阿爹每隔一段時日都會巡遊一次,然後在一次巡遊中,把幼年時期的我弄丟了……
八荒多異獸凶怪,雖然我生來便是神女之身,但幼年我的攻擊力基本為零。找不著爹的我在毫無危險意識的情況下縱聲高哭,招來了覓食的禽獸,幸好也招來了救美的英雄。
翻著白眼珠子的當康渾身焦黑倒在被黑色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人腳下。他瞥了眼還兀自抹著淚的我,轉身一撩袍子就要離開。
他低頭看著我,我仰頭鼓著腮看他,手裡緊緊攥著他的一角袍子。
“我,我餓了!”我理直氣壯道。
……
最終那頭死不瞑目的當康被他抽筋剔骨放上了支起的烤架上。我連忙往懷裡去找火摺子,可是那支架之下陡然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