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重傷,終於不治而死。與點蒼一百多個道士搏殺,霍十三刀曾經受傷,那是事後傳出來的。但是江湖上一流刀客的霍十三刀是否已真的死亡,卻是一直為江湖上所猜測。
那一戰,黴十三刀殺了一百三十九個點蒼派道士,真是駭人之至。
有人說他是個冷血狂徒,有人說他是個瘋子,還有人說他簡直不是人。
但如果有人說他是個英雄,那麼這人也必然是個冷血狂徒,是個瘋子,而且簡直不是人。
但世事的真象,世人又往往能夠知道多少?
比起霍十三刀來說,方殺畢生只殺過五十九人,當然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目。
但你若知道這五十九人的名字,你的感覺就會完全不同。
要命棒並不是胡亂地去要任何一個人的性命的。
若不是在江湖上負有盛名的高手,方殺根本就不去殺。
他並非因仁慈之念而不殺,而是因為不屏出手而不殺。
對不屑出手的人他看也不看一眼。所以直到現在為止他只發現七個人還是值得他動手的。
這七個人都是江湖上盛負重名的高手,現在卻也跟五十九個死在他要命棒下的鬼魂差不多了。
方殺站在錦袍人的身後,一動不動。
現在錦袍人請他和對手一起去吃豬屎,他也一樣會奉陪到底的。
如果在房子裡的大床上,他的主人正在和女人翻雲覆雨的時候,他也緊跟著。
他象一隻忠心的獵豹,靜靜的在房外潛伏著。
無論任何人,甚至只一隻狗接近這幢房子,都一定會捧著半邊潰爛的腦袋去見閻王。
這時候,混濁的咳嗽又再傳到觀雪庭中。
錦袍人的鼻子彷彿一動。
有些人的鼻子一動,他的神態就會變得很可愛。
尤其是女人。
有些人的鼻子一動,他的神態就會變得很可笑。
尤其是傻子。
但有些人鼻子一動,他的神態卻會變得很可怕。
尤其是眼前這個錦袍人。
他並不可愛,也不可笑,他只會給人一種可怕的感覺。
方殺就站在他的背後。
他站立的姿勢並不很端正,看來甚至很隨便。
但他的神色,卻比戰場上等候決一死戰的將士還更肅穆。
他的臉色簡直就像是塊石頭。
一塊又冰冷又堅硬的石頭,就算你用鑿子在上面重重敲一下,也未必會令到這塊石頭有任何的改變。
唯一能改變這張臉的人,就只有這個揹負雙手,靜觀窗外雪景的錦袍人。
錦袍人忽然說:“他來了。”
方殺卻道:“他老了。”
錦袍人道:“你看見他?”
方殺道:“不是看見,是聽見。
錦袍人道:“怎樣聽法?”
方殺道:“十六年前,我曾聽過他的咳嗽聲。”
錦袍人問道:“十六年後。又有何分別?”
方殺道:“他的咳嗽聲老了。”
他的說話別人聽來也許會不太明白,但錦袍人卻很明白。
錦袍人沉默片刻,道:“他的人雖老,但寶刀未老。”
方殺道:“但願如此。”
錦袍人目中忽然露出一絲淡淡笑意:“他若又老又頹,根本就不屑你出手。”
方殺並不否認。
他道:“我喜歡刺激,喜歡冒險,殺一個庸手不但不刺激,簡直是活受罪。”
錦袍人道:“專殺庸手的人,只不過是屠戶。”
方殺道:“我不是。”
錦袍人的目光仍注視遠方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