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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突然抬起頭來,說:

「我猜想,你大概知道,哈利迪少校是自殺去世的。」

「哦,不!」格溫達大叫。

「對不起,裡德夫人。我以為你是知道的。你有權為此而責怪我們,我承認,如果當時我足夠警惕,就可能阻止這件事。但坦率地說,我沒看出哈利迪少校有任何自殺傾向。他沒有表現出憂鬱症傾向——沒有一個人坐著不說話,也沒有灰心喪氣。他抱怨過睡眠不好,於是我的同事給他開了一定劑量的安眠藥。他假裝按時吃藥,其實是留了起來,直到他攢到了足夠的劑量,之後就……」

他攤開了雙手。

「他的日子就過得那麼生不如死嗎?」

「不,我認為不是這樣的。據我判斷,這更像是一種內疚的情結,準確地說,是一種對於受到懲罰的渴望。你知道,一開始他堅持要報警,雖然別人勸住了他,告訴他,他的確沒有犯下任何罪行,他仍然頑固地不肯相信。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證明之後,他才不得不承認他記不起自己真正犯下了這個案子。」彭羅斯醫生翻著面前的紙頁,「被問到當天傍晚的情況時,他的陳述始終是一致的。他說他走進房子,裡面一片漆黑。僕人們都不在。他走進餐廳,和往常一樣,自己倒了杯酒喝,然後穿過餐廳和客廳之間的門走進客廳。這之後的事情,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一點兒也記不起來,直到他站在臥室裡低頭看著妻子的屍體——是被掐死的。他知道這是他幹的——」

賈爾斯插了一句:「打擾一下,彭羅斯醫生,他怎麼知道是他幹的呢?」

「在他的意識裡,這是毫無疑問的。事發前幾個月,他就發現自己疑神疑鬼、情緒失控。例如,他跟我說他確信他的妻子在給他下藥。當然,他在印度生活過,那裡會有妻子給丈夫用曼陀羅類的毒藥,讓他們精神錯亂,地方法院經常接到此類訴訟案件。他相當頻繁地受到這些幻覺的困擾,分不清時間和地點。他堅決否認自己懷疑妻子背叛了他,不過,我仍然相信這就是一切的動機。看起來,真正發生過的事實是,他走進客廳,看到了妻子留給他的字條,字條上說她要離開他。這時,他唯一可以逃離這個事實的辦法只有『殺掉』她。於是幻覺就產生了。」

「你是說,他非常在乎她?」格溫達問。

「很明顯啊,裡德夫人。」

「那他從來沒……意識到……那只是幻覺嗎?」

「他不得不承認那一定是幻覺,但他的內心始終不曾動搖。妄想的力量太強烈,以至於壓垮了理智。如果我們能揭開他潛藏的兒童時代的情結——」

格溫達打斷了他的話,她對兒童時代的情結毫無興趣。

「可是,你說,你非常確信,他……他沒幹那件事?」

「哦,如果你是在擔心這個的話,裡德夫人,那就可以拋到腦後了。凱爾文·哈利迪縱使對他的妻子妒火中燒,也絕對不是一個殺人兇手。」

彭羅斯醫生清了清嗓子,拿起一個破舊的黑色小本子。

「如果你想要,裡德夫人,你是最適合儲存它的人。這裡面是你父親在這裡記下的各種筆記。後來我們把他的遺物轉交給他的遺囑執行人(實際上是一家律師事務所),當時的主管人麥奎爾醫生把它當做病歷的一部分保留了下來。你父親的案例,你知道,被用在了麥奎爾醫生的書裡——當然,姓名只用了縮寫,kh先生。如果你想要這本日記……」

格溫達激動地伸出手。

「謝謝,」她說,「我非常想要。」

2

格溫達坐上火車返回倫敦,路上,她拿出那個破舊的黑色小本子,讀了起來。

她隨意翻開一頁。

凱爾文·哈利迪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