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真功的口訣,當年我一早就已經背熟,不用再拿出什麼鬼秘笈來看,這時則是在眾人的包圍下,盤膝坐好,默默運功,照著口訣行功。
難得練功,一開始的氣息運轉並不順遂,花了好一陣子仍靜不下心來,這時,忽然有支手指在我後心按了幾下,每次輕按,就是一股暖流行遍全身,也不知是禪功還是光明系的魔法,到後來,整個身體一片暖洋洋、輕飄飄的,直欲翔身仙境,諸般外魔皆不能侵。
(有高手護法,果然就是不一樣……腦裡浮現這個念頭,我正要趁勢寧定心神,照口訣行功,腦裡卻陡然轟的一聲,彷佛被觸動到什麼,無數的畫面、閃光在腦海裡狂嘯而過,雪白的女體、濃烈的血腥、捂住嘴巴的手……各種畫面閃逝的速度太快,我甚至來不及捕捉到些什麼。在腦內心神劇震,幾乎走火入魔的同時,體內真氣也為之大亂,開始逆衝向腑臟各處。
幾乎只是一瞬間,我就覺得自己彷佛置身萬度洪爐,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往外嘔血,難言的痛楚像是銼刀一樣,狠狠地颳著痛覺神經,睽違多年的痛苦感覺,再度出現在身上,而耳邊則斷斷續續傳來焦急的對話。
“他的真氣……怎會……危險了……”
“古怪……心燈禪定印也止不住……玄武真功果然不愧……”
“他人都快死了,你誇他家傳武學有什麼用?”
各種聲音在耳畔響起,我感覺到背後、前胸各自有幾道暖流傳入,但和體內暴走的真氣狂嵐相比,卻是那麼地微弱,迅速就被沖毀崩潰,而出血現象更在持續,大量黑紅色的鮮血,被體內的壓力所迫,瘋狂地往外找著出口,不只是嘴裡,更從耳鼻中溢位。
意識模糊的邊緣,我勉力睜開眼睛,依稀看到幾個晃盪不清的人影,下意識地抬起手,從嘴邊一抹,只擦得滿手鮮血。
“…媽的……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麼每次練功完……我身體都會病弱一陣子了吧……幹……”
沒有針對哪個人,只是努力把這句話說完後,我像是用盡全力地把血噴出去一樣,在用盡身上每一絲精力後,頹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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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
一聲令人整個心口都痛起來的急呼聲,與淡淡的櫻花香氣一起靠近過來,當鮮血噴灑在名貴的絲緞衣綢上,而我倒進一個溫暖的胸口……能夠暈躺在月櫻姐姐的懷抱裡,這是我在滿身的傷痛中,唯一一點可以讓自己覺得安心失去意識的地方。
黑暗,是屬於夢的國度。
夢境,是一個理智所不能控制的世界。
不管怎樣的智者、強人,在現實世界呼風喚雨,卻都沒有辦法在夢境中隨心所欲,不得不去面對一些連自己都會訝異的“自我”因為這樣,我討厭作夢,自從能夠掌控自己行為開始,我就努力讓自己不要作夢,別再看到那些討厭的畫面。不作夢的方式很簡單,只要每天累得一覺到天亮就行,所以嫖妓宿娼是個很好的消遣,幹了、醉了、累了、睡了,什麼也不用夢,什麼也不用去面對。
因此,像這樣子的景象,我確實已經有好久不曾見到了。
地板的盡頭,完全敞開的紙窗中,灑進來和煦的午後陽光,帶著結梗花香的薰風,吹拂過窗邊緩緩搖曳的躺椅;以舒緩節奏搖動的木椅上,坐著一名閉目午憩的貴婦人,她白淨的素手,正擱在錦緞羅織的長裙上,儘管我從來沒見過她的面孔,但我卻知道她是誰。
“……媽媽……”
每次這句話一喚出口,夢就會醒來,別說期盼中的擁抱,就連那張面孔都沒有機會看到;掌管夢境的神明,就像我那變態老爸一樣,吝於給我這點寬容,所以我兒時曾因此很討厭作夢,不過,這個夢境在我六歲以後,有了改變。
前方的光影在呼喚聲中消失,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