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一年她第一眼見到妻子的時候就覺得眼熟,像極了她心裡藏著的那個人。
原來…是妻子異母的妹妹。
妻子家裡的事周頤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岳父大人年輕時候風流倜儻,是京都出了名的世家公子哥,又是個傲氣的alpha,有錢有勢又有相貌,這樣的人在外面養了幾個外室聽上去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只是可憐了她妻子,正房的女兒,兒時卻得不到一絲父親的寵愛。
每每妻子說到此事時總忍不住落下兩滴淚來,妻子是個好強之人,若不是年少之時受的傷太大也不至於多年耿耿於懷。
「你放心,你有我呢。」看見妻子落淚,周頤顧不得傷心舊友離世,忙上前安慰道,「我會對你好的,咱們一家三口好好的過日子,我絕不會辜負你的。」
她鄭重許諾道。
妻子聽到此處哽咽著撲進她懷裡:「他們都說我事事要強卻偏偏不肯聯姻,非要與你在一起,結婚的時候親戚朋友都勸我說這世上的alpha骨子都是喜歡oga的,將來你若是飛黃騰達了,富裕了,遲早是要與我離了去找別得oga的,我父親就是如此…可我,可我不信,你是最好的人,你不是爸那種薄情的人,你待我好我看得見,周頤周頤…答應我:只愛我一個人好麼?」
——只愛我一個人好麼?
——好。
周頤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剮了刀,她閉上了眼,不該再想起從前的往事的,四年了,她早就放下了。
「周頤?周頤——」妻子叫著她。
「我在。」她應了聲,承諾著,「不要亂想,我會好好的愛你的。」
言罷又抱著妻子說了不少的好話,總算是把妻子哄高興了。
情緒穩定之後妻子又說道了展信佳的事,面帶憂愁道:「她…到底也算得上是我妹妹,剋死在異國他鄉,爸又不肯認她,我想著總得讓她落葉歸根才是…可我不方便去,你,你代我去一趟吧…我聽說你們好像曾是高中同學?」
周頤楞了下,麻木地點了下頭:「是的…分科之後,是做過兩年同學的,她…那個時候還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呢。」
提起往事她沒有說的太仔細,只籠統地說了個大概。
她確確實實是真心愛著妻子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那我叫人給你訂明日的機票,你去接她回來罷。」妻子沉默了片刻,又道,「她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麼親戚了,早些年和爸鬧翻了,爸不肯認她,所以家裡的墓地她肯定是不能入葬的……」
周頤聽到這兒便接話道:「那我…替她尋處墓地吧。」
她不記得自己那個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了,實在過去了太多年,分開的時候展信佳還跟她說要她好好的,少女眉目冷淡,說話斯文平和,是記憶裡抹不去的一枚硃砂痣。
她沒有想過要怎樣,就算是真的想的話那個時候讀大學就早該付出行動了,她配不上展信佳,也知道展信佳不怎麼喜歡她。
忘了那些往事,不再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或許是她那個時候唯一的尊嚴了。
她只是想展信佳過得好,可再聽到對方的訊息時便是陰陽相隔了。
人世無常。
妻子點點頭,伸手理了理她的衣領,輕輕道:「你們是同學,又算得上是她姐夫…去迎她最後程路也是應該的。」
「——好。」她點頭。
後來她去了美國,去接回了展信佳的骨灰。
那時她二十五歲,是與展信佳分開後的第五年。
再相逢,展信佳靜靜地躺在狹小的盒子裡,只剩一捧灰。
不遠萬裡,她把她接了回來,又買了處風景很好的墓地親手把她葬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