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要起身,展信佳非常自然的伸手去扶了一下,手指觸碰到她的手臂時激起一片漣漪,周頤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但展信佳神色如常,甚至還體貼地把枕頭拿起,墊在了她的後腰上。
「阿姨回單位了,催得急,你這邊沒什麼大問題,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展信佳回答道。
聽上去她應該是和周頤的母親碰過面了。
李阮的單位最近確實是很忙的,周頤知道,故而點了下頭,她確實是感覺好很多了,alpha恢復力本來就有驚人,躺了一天了,她怎麼的也要比原先好上一些。
就是頭還有點疼。
「你坐吧,一直站著幹什麼。」見展信佳一直站在那裡瞧著自己不松眼,周頤半點也沒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指著旁邊的陪護椅對對方說道。
昨日的那個意外也不是全然沒有壞處,至少讓周頤記起了一些事。
比如自己根本不是從二十六歲穿越回來的。
展信佳聞言如善從流地坐了過去,兩個人一掃先前刻意保持距離的生疏感。
「你感覺怎麼樣?」周頤側著頭看著展信佳,目光非常溫柔,「他……」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
展信佳神色如常,微點了下頭,承認了她所想:「他想強行標記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非常淡定,好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如何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怒哀樂,彷彿已經看慣了這樣事情的發生。
周頤的表情頓時就冷上了一些,她素來溫和,與人別說是鬥毆了,就是發生爭吵的機率也是極小的,但在展信佳的這件事上,她卻動了殺心。
如果不是學校老師趕到的,及時按照她當時的狀態,打死賈令雄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沒事。」彷彿知道她心中所想,展信佳很淡漠地笑了一下,她沒有看周頤,而是轉過了頭看著窗外的夜色,頓,她低低道,「oga就是這樣的,時常會被人惦記。」
生而為oga或許就是原罪,現在許是還好,但在不久的將來,每一個oga都會被貼上標籤,淪為工具。
那是一個已經成為了地獄的未來,所有人都想著要逃離。
展信佳很少會流露出那樣落寞的表情,印象中她總是太過平靜了,平靜到讓人絕大多數的時候都忘記了她只是一個18歲的女生。
聽了展信佳的話後周頤坐在那裡靜默了片刻,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什麼的好,她向來嘴笨,說不出什麼太好聽的話,只會悶在那裡默默的陪伴著。
好在展信家也沒有想過要她如何,在發完了那聲嘆息之後,展信佳便斂起了情緒回過了頭看著她,半晌,對方忽然笑道,「你不太適合皺眉。」
周頤一怔,沒反應過來。
接著下一秒展信佳便起身伸手過來撫上了她的眉間,青蓮花香隨風而動,平穩的心再次亂了節拍,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感受著那個故人指尖的溫柔,一一撫摸過她所有醜陋的瘡口,彌補了她心頭那些年,因為時光而掩藏了的所有遺憾。
她聽見上方的那個人對她輕聲道:
「你笑起來才好看。」
似喟嘆似挽惜,似重逢似相遇。
她終於可以確信了,她的周頤回來了,可心卻是那麼痛。
所以最後…你還是沒有原諒自己,選擇死去麼……
一滴水珠砸在了那個躺在病床上少年的手背上,分析開來後又跌下了床,落在了地板上,入目可見,折了一地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