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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邢至森看到方木目不轉睛的看著日記本,輕輕笑了笑。

“想看看麼?”

方木把目光從筆記本上轉移到邢至森臉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邢至森從那目光中看到了曾經熟悉的東西。

堅強與狂熱。

“你看看吧,不過要保管好。”邢至森站起身來,衝他擠擠眼睛,“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違犯紀律了。再說,”他頓了一下,“你有權知道真相。”

他把手放在方木頭上,他的手厚重有力。

“方木,”他盯著方木的眼睛,“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你始終比我想象的要堅強,別讓我失望。”

說完,他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第一本日記。

1998年7月14日,晴。

今天是克儉的忌日。心情不好。

上午請了假,帶著凡凡給她爸爸掃墓。給她穿上了他最喜歡的那件小花格裙子。當時好貴呦,要一百多塊錢,可是克儉毫不猶豫地買下來了。

這一幕,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似的。

凡凡已經8歲了,裙子有點小,撐在身上緊繃繃的。

凡凡很聽話,一句話也沒有說,還早早的幫我收拾好東西。

孩子長大了,不像前兩年,掃墓的時候像春遊一樣,只顧自己東跑西跑的玩。今天不僅很安靜,還給爸爸磕了兩個頭。

1998年7月29日,小雨。

後勤處帶來了一個男孩,叫吳涵,說是勤工儉學的大學生。人長得瘦瘦的,營養不良的樣子。

我不太高興,說是幫助我管理舍務,卻分給我一個這麼瘦小的,能幹什麼?

吳涵人怯生生的,說話的時候,眼睛也是低垂著,不敢看人。可我卻注意到他的眼睛始終在亂轉。搞不好又是一個心眼很多的小子。

總之,我不喜歡他。

1998年8月3日,多雲轉小雨。

孫荷給我介紹了個男人,這個多事的妹妹。

實在拗不過她,就去見面了。很久不穿高跟鞋了,磨得腳很疼。

對方是個退休的中學教師,和我一樣,喪偶。

人倒是長得很精神,體體面面的。剛開始我說我在師大後勤處工作的時候,他還挺客氣,後來知道我是宿舍管理員,馬上就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吃飯的時候,我要了清蒸桂魚,他居然一副心疼得要死的樣子,最後給我換了鍋包肉。

後來下雨了,他極力邀請我去他家坐坐,哼,以為我不知道他打什麼鬼主意麼?

1998年8月4日,大雨。

昨天心情不好,吳涵下午來幹活的時候,就把一肚子火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外面明明下著大雨,我偏偏讓他去擦廁所的玻璃。他卻一聲不吭的拎著水桶走了。他可真有勁,滿滿一大桶水很輕鬆的拎起來了。別看我瘦,骨頭裡面全是肉,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

傍晚的時候,他滿頭大汗的回來了,怯怯的說外面雨太大,窗戶外面怎麼也擦不乾淨。我的心一下子軟了。

1998年9月17日,晴。

今天早上洗臉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白頭髮又多了幾根,眼角的魚尾紋也更深了。

我老了麼?

1998年10月22日,晴。

小吳今天情緒不高。我問他怎麼了,他吞吞吐吐的說自己丟了300塊錢。

我嚇了一跳,300塊錢,這相當於他一個月的生活費啊。

我問他怎麼辦,這孩子倔強的很,強笑著說沒關係,大不了吃一個月的饅頭蘸醬油。

一個月啊,他正在長身體,每天還要幹那麼多活,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