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怪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約約幾聲乾咳和變了調的嗚咽,就在蘇不棄以為那只是素嬈發瘋舉動準備離開時,沙啞聲音忽地傳來。
“帶她走……不要、不要留在皇宮……”
帶她走麼?蘇不棄聽得不是很清楚,索性蹲下身靠近聲音來源,側著頭緊貼柴房木門。
“他不要姐姐……你愛……帶她走……走……”也不知道被關著的女子吃了多少苦,聽起來有氣無力。蘇不棄微微皺眉,又往門上靠了靠,這回總算能聽清些:“求你帶姐姐走吧……求求你,她在這裡不開心……是我連累了她……帶姐姐走啊,離開皇宮……”
啜泣夾雜著低沉沙啞的嘶吼,反反覆覆只有“帶她走”三個字說得最多,蘇不棄扯住鐵鎖想要破壞,想想卻又放棄。
來照顧妹妹的大概只有素鄢一個人,如果房門被破壞、關著的人逃走,第一個被懷疑的人就是素鄢,就算素鄢猜得到是他做的也絕不會供出,屆時可能要替他承擔莫須有的罪名,實在不值。
“我會照顧她的。”丟下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樸素身影在衣袂翻飛聲中消失。柴門門縫間,被阻隔的陽光再次湧入,只那細細一線,卻是陰冷潮溼環境中最後的希望。
已經瘦脫了人形的少女癱倒在地上,裂開嘴無聲啞笑,一輩子少有的幸福,滿足。
那個人,那個剛才親了姐姐的男人,他一定很喜歡姐姐才對,他說會照顧姐姐,多麼值的高興的事啊!髒汙臉頰上兩行清淚悄無聲息滑落,素嬈艱難地扭動身體蜷縮成一團以抵禦寒冷,笑容沉醉在一線光明之中。
她知道錯了,然而為時已晚,那些罪孽已經烙印在她的身體裡再洗刷不掉。事到如今唯一期望不是殿下能饒過自己,她只盼著姐姐不要因為她受連累,最好可以擺脫皇宮、擺脫斂塵軒的束縛飛出這黑暗汙穢的禁城,做一個並不富貴卻自由自在的平民百姓,找一個彼此相愛的人平平靜靜度過此生。
她的夢想,只能寄希望於姐姐了。
易宸璟回到斂塵軒時正遇上滿面緋紅的素鄢急匆匆走來,抬手剛想打招呼問一句怎麼了,結果被一心低頭走路的素鄢徹底忽略,尷尬表情盡收寧惜醉眼底。
“好溫婉的女子,是皇子將軍的枕邊人?”搖著摺扇淺笑,寧惜醉一雙碧色眼眸裡春風不盡。
“妾室,是妾室。”易宸璟悶聲強調,不耐煩的語氣顯然是在對這問題表示不滿,“也不是什麼枕邊人,我只和綺歌——關你什麼事?”
寧惜醉笑得更明朗:“不關我的事啊,是你自己要說的,只和白姑娘……”
“行了,閉上你的嘴!”
遠遠看見白綺歌,易宸璟恨不得撕爛寧惜醉這隻笑面狐狸,萬一被白綺歌聽見剛才那句話,輕則他要遭一頓冷嘲熱諷捅肋骨,重則……估計十天半個月別想同床而眠。
寧惜醉來皇宮兜售貨物只是個小插曲,於易宸璟而言也並非壞事,至少這一日白綺歌異常高興,看著她笑靨如花,再怎麼醋意大發易宸璟也只能憋在心裡,由著她一杯又一杯豪飲佳釀。夜色降臨前,酒足飯飽的寧惜醉坐著馬車離開皇宮,白綺歌一直送到城門口,易宸璟則不遠不近地跟著,等二人相攜回到斂塵軒,等待他們的是一個不算太好的訊息。
素嬈出事了。
趕到柴房時素鄢已經哭得泣不成聲,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同樣聞訊趕來的玉澈和錦昭儀早看過情況,花容失色地互相攙扶著。易宸璟皺著眉頭喝退旁人,看見倒在地上的素嬈時倒吸口涼氣,心底泛起慌亂,急忙遮住白綺歌眼睛把人攬在懷裡,不叫她看眼前慘烈景象,然而白綺歌推開了他的手,並且意料之外地鎮定。
他不想讓她看見的東西並不可怕,只是怕她聯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但白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