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陛下所作皆是為了敬妃母子,何須自責?彼時皇后有丞相和安國公做靠山而敬妃娘娘又最受皇寵,如果不是陛下高瞻遠矚找藉口將敬妃娘娘打入冷宮,只怕現在就只剩一座孤墳了,又遑論天縱奇才的七皇子呢?這些事七皇子不知,陛下和敬妃娘娘不說,時間一久難免生出岔子,依末將看,陛下還不如早日對七皇子說明,也免得父子關係繼續僵冷下去。”
“你讓朕怎麼開口?”遙皇加重語氣長長嘆息,“朕為保護韻兒才下旨把她打入冷宮是不假,可後來用璟兒換煜兒入遙國做質子,這點朕是有私心且對不住璟兒的,那孩子本該享受榮華富貴、安心在韻兒身邊長大,只因著朕不敢拂逆皇后一派勢力就生生讓他們母子分離,讓他在昭國受人欺辱變得這般冷漠多疑……遂良,遂良啊,你告訴朕,朕究竟做錯了多少事連老天爺都不肯放過,要把朕最心愛的女人奪走?韻兒苦了一生,朕對不住她,對不住他們母子,朕……”說著說著,遙皇愈發激動,到最後竟拉著偶遂良嗚咽起來。
敬妃活著時他總顧這顧那未能盡到作為夫君的責任,而今生離死別,陰陽永隔,他再追悔卻也來不及,只能看著她逝去的方向,希望可以多憶起些兩個人在一起的美好回憶。
然而,那樣的回憶少之又少,連填補破碎的心一角都不夠。
人老了,看透了,魂散了,心死了。
再堅強霸道的人做了皇帝最終逃不過改變,變得患得患失,變得脆弱不堪。偶遂良扶著遙皇肩膀,看著從少年到垂暮歷經起落的老友,眼神迷離惘然。
“陛下仍舊堅持要拆散七皇子和那丫頭?他們兩個和當年陛下與敬妃娘娘何其相似,陛下真的忍心?”
粗重喘息與劇烈起伏的背表明遙皇此刻情況並不好,偶遂良本不想在這種時候加重遙皇負擔,可他又無法對白綺歌和易宸璟這對兒苦命眷侶坐視不理,拋開多年以來一直把易宸璟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不說,白綺歌的灑脫率性和聰慧勇敢也令遙國第一大將軍為之折服,總不願看她因為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走向悲劇。
帝王之愛往往代表摧毀,看過遙皇愛別離、求不得的一生,偶遂良想著,或許那個堅強果敢的女子能打破這詛咒也說不定。
“遂良,小陣雨呢?朕許多日子沒有見到你家那小丫頭了。”遙皇一隻手臂撐在桌上,另一隻手放開偶遂良衣角,咳了幾聲,忽地提出毫不相干的問題。
偶遂良深吸口氣,遲疑片刻才道:“小雨最近在府裡跟先生學詩詞,宮中正亂著,沒讓她煩陛下。”
“搗什麼亂?朕喜歡她在周圍笑鬧。一個小孩子罷了,你也別逼她太緊,誰不知道你偶大將軍的愛女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就算要學也是先生向她學。朕這幾日身子不好,改天好些了你讓小陣雨過來陪朕說說話、解解悶,年紀大了,總喜歡看年輕人蹦蹦跳跳才高興。”
偶遂良沒有立刻回答,微微躬身,一抹擔憂湧入眼底。
果然如此白綺歌所料,出靈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算結束,原本曾經一度被打入冷宮的敬妃沒有那麼多“知心姐妹”,出靈黃昏時就該收場,只因著前一日遙皇下旨追封敬妃為副後,一大堆八竿子打不著的嬪妃便都紅著眼圈突然出現在斂塵軒,一口一個姐姐叫著,呼天搶地、悲痛欲絕,聽得白綺歌渾身雞皮疙瘩。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當初敬妃失勢、易宸璟被送入昭國之時,這些人可都是掩著嘴冷嘲熱諷最開心的一群。
“差不多就散了吧,孃親殯天之前不見誰來走動過,這時滿斂塵軒都是一股子晦氣味兒,各位娘娘還來做什麼呢?汗巾絲帕都輕著些擦,哭得再響亮也沒有淚,小心生生擦破了眼毀掉各位如花似玉的嬌俏容貌,這罪過我們可擔不起。”看著擠在一起惺惺作態的嬪妃,白綺歌怒不可遏,抱著肩挑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