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滿,桌布我們可以去商店買,哪裡都有賣。這個,拿出去丟掉。”
“這個桌布質量不好嗎?”
陳阿滿正在整理針線,歪頭看著鄭其明。
“不是,只是……”
鄭其明一看見它,便想到老闆娘的花裙子,越想越詭異。
“那它不好看嗎?不如商店裡賣的那些好看嗎?”
“也沒有。”
“那不就得了。”
陳阿滿蓋上針線盒子繼續說:“老闆娘說這條裙子放家裡佔地方,不想穿了,當破爛賣給我了。可它買的時候很貴,也不是破爛,還可以二次利用的。”
他抬起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鄭其明,鄭其明終究是沒說出什麼來,擺擺手道:“那你隨便吧。”
不過後來這個桌布還是被陳阿滿扔掉了,那天蛋糕店老闆娘上樓來討口水喝,偶然發現了自己嫌過時的花裙子被縫成了桌布蓋在鄭其明家的餐桌上,她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一會兒望著鄭其明一會兒望著陳阿滿,笑的前仰後合。
“阿明……你這……哈哈哈哈哈……”
鄭其明把頭轉過去,厚臉皮如陳阿滿也把臉別過去,等老闆娘走後,便迅速把桌布扔掉了。
“我有不穿的舊衣服,你要想改桌布,用我的。”
鄭其明說。
“不要,多浪費,你的舊衣服可以給我穿。”
陳阿滿朝鄭其明走過來。
“我衣服你穿大了,不合身。”
“可我喜歡穿你的衣服。”
陳阿滿踮起腳,把嘴唇湊到鄭其明耳邊輕聲說:“因為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什麼味道?”
“你的味道……你什麼味道,我都喜歡。”
陳阿滿紅著臉說完,親了一下鄭其明的耳垂,又迅速跑下樓。
“真是小流氓啊。”
鄭其明摸了摸耳朵自言自語。
“喜歡我什麼?”
那天鄭其明去醫院給鄭曙光送飯,鄭曙光盯著他看半天,然後道:“兒子,最近紅鸞星動了?”
“沒有。”
“你臉上全寫著,休想騙我。”
鄭曙光摸著下巴繼續打量他:“所以那人到底誰啊?把你迷成這樣?怎麼一點口風也不給我透露呢?”
“沒誰。沒什麼可說的。”
鄭其明只顧給鄭曙光按摩,多餘的話一個字都不說,嘴巴緊得跟粘了膠布一樣。
“眼睛放亮些,好好看。咱家彩禮這麼高,別招來個奔著錢來的,那不就吃虧了。”
鄭曙光說。
“哎,這塊多給我按按……對對,就這裡。”
剛才那句話本來是鄭曙光隨意一交代,說完沒幾分鐘他就忘了,但話傳到鄭其明耳朵裡,他卻聽了個分明。
給鄭曙光按摩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鄭其明怔在那裡,若有所思。
陳阿滿會不會……可鄭其明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陳阿滿亮晶晶的眼睛,潛意識他又不願相信。
但結婚確實是一件大事。本來他想著找個差不多的湊合一下就行,滿足鄭曙光最後的願望,讓他沒有遺憾。如今碰上陳阿滿,鄭其明忽然再也看不上那些“差不多”。
嘗過了洋槐蜜,就再也咽不下涼白開。
陳阿滿對自己,究竟是出於真心還是算計?這個無父無母無背景,行走社會靠撿破爛為生的、生命力極強的妙人兒,身上好像坦蕩透明,又好像帶著很多謎和疑竇。
韌如草芥的人,適應環境能力也極強,如果是一樁處心積慮的帶著算計的主意,對這種人來說,扮演也可以天衣無縫,毫無錯漏。
鄭其明感覺自己被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