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鄭其明陷於腌臢,再也不是曾經的樣子。
“明哥,對不起。”
陳阿滿小聲說,用力揪緊了他的衣服。如今距離那一天越來越近,他也一天天在擔驚受怕中度過。世界上怎麼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呢,既不傷害自己,又不傷害鄭其明。如今他架在這裡舉步維艱,利用跟鄭其明假結婚還清高利貸,是他走投無路的辦法。事成之後他必須逃,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世界上有能瞞一輩子的謊言嗎?更何況是在愛人面前,苦心經營這用謊言維持起來的玻璃瓶子般的脆弱假象,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在擔心玻璃瓶子會不會碎。那是玻璃,玻璃又怎麼會不碎呢。
滔天騙局面對的是自己很愛的人,越愛,心頭的陰沉就越重,壓得人越發喘不過氣。他無顏面對鄭其明,所以別無選擇,只能逃跑。
反正鄭其明早晚有一天會恨自己,不如在感情尚未發酵到最濃烈之時,讓他早點恨吧。越早,那份恨意會不會越輕一點呢。
“臉色這麼這麼差。”
鄭其明把陳阿滿輕放在床上,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又試了下自己的,喃喃道:“也沒發燒。”
“嚇得……沒事明哥,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去吧。我有點累了,想睡覺了。”
陳阿滿親熱地抱著鄭其明的胳膊,撒嬌似的。
“嗯,你睡。”
鄭其明揉了揉他的頭髮,幫他把鞋子脫掉,然後又替他脫衣服,掀起他的毛衣的時候,陳阿滿直把鄭其明往外推。
“你下去看店吧,我自己來。”
陳阿滿縮著胳膊,生怕鄭其明看到自己手臂。
親眼看著他下樓後,陳阿滿才從床上起來,先去衛生間用水把胳膊上的碘酒洗乾淨,好難洗,他使勁搓才搓掉,皮肉都被搓紅了。然後再溜進廚房一口氣吞了三個生雞蛋。剛抽完血,身子虛的厲害,自己得趕快恢復元氣才行,今晚拿到的錢根本不夠,明天如果歇過來了,他還要再去一次的。
陳阿滿算了算,得去上七八次才差不多能湊夠錢。就剩這四五天肯定是不夠的,不知道醫生那邊能不能先預支一些,後面再慢慢抽血補上。
但那是黑診所……乾的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提前要錢,恐怕很難。只能盡力一試。
大腦亂的像漿糊,陳阿滿喘著粗氣回到床上,被子一蒙,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晚上,他又翻牆出去,悄悄來到診所。這次醫生說什麼都不給他抽了,陳阿滿急的就差給那個中年男人跪下來,反覆懇求。
“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您幫幫我。”
他紅著眼睛。
醫生看了他一會兒,一句話都沒說,給他把針紮上。這次抽了200l,抽完後對陳阿滿說:“再抽下去,你就死了。什麼都不如活著重要。”
陳阿滿拿著錢,又在診所連喝了三杯糖水,道謝後離開。
算著日子,今天是1999年12月15日。
頭暈眼花,甚至比昨天更甚。陳阿滿手撐在路邊的一棵樹上,喘了半天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