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具走的。”
許丹心說。
鄭其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轉頭就往外跑。
陳阿滿這個傻瓜!還真進山撿蜈蚣去了!那身奇怪的裝束不就是撿蜈蚣的裝束?今天他去鄉下的時候看到不少村民都這麼穿,說要下雨了,正好是撿蜈蚣的好時機。
外面大雨瓢潑,鄭其明披上雨衣,又備了一件,騎著陳阿滿的那輛收破爛的三輪車就往山上趕。
柳梢街就位於黛子山的腳下,遠遠望去可以看到青灰色的山的輪廓,隱在瀑布般的雨簾下。
上山的路只有一條,此刻已經被暴雨衝的不成樣子,鄭其明把車停在大路上,邁開長腿進了山,踩在泥濘的山路上跌跌撞撞。他的影子鬼魅般的在雨中搖著,運動鞋顏色早已跟稀泥融為一體,看不出來個樣子,褲腳上濺滿泥點,發瘋一般邊走邊喊:“陳阿滿!”
回答他的只有暴雨聲,雨水幾乎立刻就灌進了鄭其明的嘴巴里。他每走兩步,就要拿手抹一把臉上擋住視線的水,蹣跚地朝山上趕,努力分辨著視線中陳阿滿的身影。
半山腰的地方有一片明顯的塌陷,是泥石流的痕跡,但範圍不是很大,只蔓延在了這一片,斷掉的樹木跟草葉泡在水裡脹著。鄭其明心下一驚,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了泥坑前——因為稀泥底下分明埋著一隻黑色雨鞋,鞋底用黃色防水膠帶粘住。
是陳阿滿的雨鞋,他撿破爛的時候撿回來的。
“阿滿!”
鄭其明懷裡抓著鞋子,喉嚨嘶啞,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在雨簾中拼命捕捉痕跡,他想要發現什麼,又很恐懼發現什麼。但眼前除了一片亂七八糟的樹木綠和泥巴黃,其餘什麼都沒看到。
“滿滿!滿滿!”
鄭其明聲嘶力竭地喊,瘋子似的在周圍的樹林裡翻找,帶刺的荊條颳得他的臉跟手上全是血口,血水混著雨水順著臉流下來,把他的面龐染成了紅色。
天色一點點的暗了下來,雨勢方才稍歇。
“明哥!!明哥!!”
微弱的喊聲從遠處透來,鄭其明猛地抬頭,拼命地尋找著影子,然後他就看見了一道手電筒的光束,異常分明的搖晃著。
“阿滿!”
鄭其明奮力地撥開斷了的樹枝跟草葉,朝光亮的地方狂奔,連摔帶跑地趕過去,果然見陳阿滿倚著一棵半倒的樹坐著,渾身溼透,手裡緊緊握著一個布袋子,看見鄭其明就衝他興奮地揚了揚小手。
“明哥!我在這!”
他眼睛亮亮的,全身上下髒的跟個泥猴子一樣。那樣坦然自若,彷彿一切苦難都沒有經歷,在看見鄭其明的瞬間,立刻又煥發了神采。
鄭其明心裡像被塞了塊抹布那樣堵,迅速把懷裡的另一件雨衣拽出來,披在陳阿滿身上,然後將他從地上抱起,狠狠抵在了樹上,大掌死死攥住他的肩膀。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這麼大雨你亂跑什麼!”
他雙眼通紅,嗓音裡充斥著某種歇斯底里的喑啞,手勁很大,捏的陳阿滿的肩胛骨好痛,滿是慍色的一張臉朝陳阿滿逼近,眼神像刀劍一樣劈過來。
陳阿滿從未見過這樣兇的鄭其明,當下就被嚇得哭了出來,淚水和著雨水往嘴巴里吞。他一邊哭,一邊哆哆嗦嗦的舉起手裡的布袋子,裡面隱約有活物在撲騰。
“明哥,你看,我上山是來挖蜈蚣了……硃砂蜈蚣,我一共捉到了6條。你別生氣,明哥……”
他奮力地哭著,為自己委屈,同時擔心自己給鄭其明帶來麻煩惹他生氣——這樣的暴雨天,他害得鄭其明還要上山尋自己。陳阿滿抽抽噎噎地緊攥著他的雨衣一角。
“明哥……你別生氣……滿滿聽話……滿滿跟你回家……不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