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分鐘,分散在各處的僱傭兵迅速回到這裡,他們從耳麥裡聽到了同伴受到襲擊,知道被繞背了。
他們看著一死一傷的同伴,以及少掉的那輛雪地摩托,憤怒地沿著輪胎印記開始追蹤。
一小時之後,他們找到了丟棄在雪原上的,油量耗盡的摩托。
摩托後備箱裡的補給與彈藥都被拿走了。
「找!一定要把他挖出來!」
僱傭兵首領暴怒地踢了一腳摩托,咆哮著喊。
一場新的追擊戰再次開始。
半小時後,晏龍看著不遠處倒下的敵人,知道自己應該撤退了。
——腎上腺素的時間要過去了。
額頭神經一跳一跳的,種種跡象都在顯示這具身體的疲憊,但是戰鬥的意志沒有絲毫消退。
因為敵人又死了好幾個,包圍圈比剛才還要稀疏,晏龍很快就跑了出去。
攜帶的手錶加定位儀顯示,已經是凌晨五點了。
但是天依然漆黑,強吹雪與狂風的勢頭分毫不減。
晏龍走著走著,意識又開始混沌。
他的記憶裡出現了很多模糊的常識,比如這是永夜,想看到太陽還要再等一個多月。
比如華夏的新年剛過,一天前這支小隊還坐在一起,笑著談起家鄉的年夜飯。
晏龍想要留住更多,可是這些記憶就像之前融化在風雪裡面的聲音那樣,很輕,風一吹就消失了,只剩下他獨自在雪地裡艱難跋涉。
他快要走不動了。
晏龍找到了一個洞穴,他躍進去。
洞穴裡面蹲著一隻受傷的北極狐,看到有人進來立刻齜牙咧嘴,做出威嚇的舉動。
晏龍一動不動,平靜地看著那隻毛髮雪白的狐狸。
——血不多,傷勢也不算嚴重,似乎是在剛才的交火裡被流彈擦傷。
一人一狐就這樣盯著彼此,頭頂是猛烈的暴風雪,洞口很快就被積雪覆了一層,凹洞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也許他們都想離開,可是環境不允許,他們都知道離開這裡去外面只有被凍死。
狐狸發出威脅的聲音,它很聰明,聞到了晏龍身上的血腥味,根據感覺它知道這也是一頭受傷的「危險野獸」,而它是獵物,可能會被吃掉,被野獸用來補充體力。
他們對峙著。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外面的風雪停止了。
晏龍撥開厚厚的積雪,北極狐忽然躥起來跑了出去,一邊跑還在一邊回頭看。
彷彿得意地認定自己逃脫了危險野獸的掌控,沒有成為被吃的獵物。
它給晏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勾起的眼尾,明亮的黑眼睛,自認為狡詐又得意的眼神。
它一溜小跑,還是走的z路線,顯然在防備晏龍身上的槍,這是一隻見識過獵人與獵槍的小東西。
晏龍也離開了洞穴,他要尋找更安全更隱蔽的地方,等待救援。
他與狐狸走了不同的方向。
這時,晏龍忽然察覺到「異樣」,他醒悟這一切都是發生過的事,他在經歷一段回憶,這麼逼真的回憶讓晏龍產生了強烈的違和感,他不知道為什麼又經歷了一遍「誕生」的感受。
這種狀態很奇妙。
晏龍正在沉思,忽然發現自己從第一視角換成了第三視角,他竟然離開了袁仲夏,像是在半空中俯視這片雪原。
晏龍心裡一動,他知道袁仲夏在「自己」的控制下找到了藏身地,沒有再經歷戰鬥,靠著補給等到了救援。
視角轉向了那隻蹦躂著前進的狐狸。
第一次見陸笛的時候,晏龍總是覺得陸笛給他一種奇怪的既視感,卻又想不起來跟什麼東西相似。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