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惕看著他,還以為一個沒注意,他又變化了。
事實上沒有,還是那個軟心腸好拿捏的安無咎。
他半乾的頭髮有幾縷散落在臉頰邊,好像和以往那副冷靜自持的樣子很不一樣。或許是剛洗完澡的緣故,面板很透,薄薄的上眼瞼微微發紅,都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他的眼角眉梢帶著笑意,令沈惕有片刻的失神。
其實人前的安無咎善良謙和,絕對和冷若冰霜四個字搭不上關係,但不知為何,即便他再怎麼幫助其他人,救世主一樣攬下一切,他的身上總會有一種強烈的疏離感。
但此時此刻,在自己面前的安無咎,更多了幾分人的情緒,也少了許多防備心。
硬要和那些搭訕的人比,沈惕想,現在的他應該也算是特別的,雖然想不通為什麼自己要淪落到和那些傢伙比。
正腦內想著,一隻手指忽然抵到沈惕眉間。
是安無咎的。
「這到底是怎麼固定上去的?」安無咎的指尖摁著那小小一枚紅點,血滴一樣的寶石。
「你可真是不死心啊。」沈惕自然地握上他的手指,「當然是我生出來的時候就有的,厲害吧。」
「你又騙我。」安無咎咬字都很輕,只有淡紅的嘴唇微微張合,他想收回手指,但沈惕就這麼拽著。
「我可沒騙過你幾次。」沈惕的笑容中透著一絲小小的無奈,「在你面前我已經很收斂了。」
好像確實是這樣。
安無咎忽然起了某種壞心眼,他有點奇怪,感覺自己好像變了,但又沒有。
於是在這種潛意識的慫恿下,他那隻被握住的手指向下一勾,勾住沈惕的的手,人也湊上去,湊到沈惕臉跟前。
「幹什麼?」面對安無咎的主動,沈惕有些不習慣,身體甚至後仰了一些。
「我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假的。」
安無咎的表情明明滿是求知慾,卻給人一種勾人的錯誤引導。
那雙黑色的瞳孔像面鏡子,映著沈惕的臉。
紅色的珊瑚珠在他的眼中搖擺不定,和沈惕此刻的心一樣。
太近了。
安無咎恍然間發現,這樣的距離已經超出了安全範圍。
沈惕不像其他人,眼睛飄來盪去,冒犯不自知,他只會筆直地看著自己的雙眼。好像從他在聖壇醒來的第一時間開始,這雙眼睛就注視著他。
他在算計裡和沈惕達成某種亦敵亦友的默契,在危難中彼此產生信任的羈絆。
但好像又不僅僅止步於此。
沈惕很縱容,動他眉間的寶石不會生氣,說他眼睛是假也不生氣,半天不說話都不會催促。
長久對視,總有一個人要先敗下陣來。
「你為什麼幫我?」
沈惕微微一怔,沒想到安無咎的思維可以這麼跳躍,還以為他說成人俱樂部的事,「因為要辦正事,不然一直困在那裡。」
安無咎盯著他,「我說之前所有的事。」
沈惕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好像真的慎重地想了很久,他才又開口:「可能是因為你很特別吧,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這麼覺得了。」
因為足夠慎重,這句話一點也不會讓安無咎懷疑是謊。
「你想活下來,想尋找親人,還想找回記憶,你想做的事都很有意義,如果我幫你,那麼我的生活也會有那麼一點意義。」
說完,他給了安無咎一個微笑。
「好奇怪,以前形形色色那麼多人,都沒有給過我這種錯覺。」
安無咎善於籌謀,也明白不應該輕易對人動感情,至少不應該是聖壇裡相識的人。或許十幾個小時以後,他和這個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