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竟不同於文學,它必須有巨大的經濟後盾支撐,它很難像福克納和米沃什一樣“始終保持著小地方人的審慎”。我發現,其實你也在尋求更多表現的可能。

賈樟柯:鄉鎮是中國最普遍的地理區域,也是城市跟鄉村的紐帶,透過鄉鎮可以拍到一個全面、完整的真實情況,這是一部分。另外部分,就像我剛才所說的,我不喜歡被人家命名,因為每個導演都不能被人家固定到某個美學地理區域,說你這個人非得必要拍山西、非得必要拍鄉鎮,我覺得導演是自由的,你要能夠在各種區域裡面都能拍出感覺,你不能只在汾陽才有感覺,跑到奉節就沒感覺了。

有很多導演特別喜歡對號入座,最後令自己的片子越做越小、越做越封閉。我覺得自己腦子裡的電影世界挺豐富的,但是電影要一部一部地拍,慢慢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賈樟柯 王樽:電影改變人生(15)

我總強調我的工作才剛開始,在電影這行裡,知足一點說,是屬於超級幸運的,沒有走任何彎路,電影拍攝的連續性沒有受到任何中斷,產量算是比較大。從1997年到現在,我拍電影八年,已經有了五部長片,我覺得這個速度還不錯,但是對我來說,我覺得真的才剛剛開始。包括我跟你說的與朱麗葉·比諾什合作的,戲劇性非常強,那是二十年代大革命的時代,整個歷史的時間、地理的場景、人群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未來的計劃裡面要改變它的環境,當然我也會有很多東西回到原來的場景裡面去。

王樽:藝術史上,也有很多藝術家因轉型而失敗的例子,對你以後拍攝的改變有沒有疑慮,擔憂自己拍了之後會不被認可?

賈樟柯:我不會擔憂。其實人們不知道我的一個秘密,比如人們說《站臺》拍得怎麼好,說這小子對歷史的記憶太清晰了。其實有一個秘密,我沒有告訴大家,不是我記得清楚,所有東西都是想象。

當然記憶也是一部分,《小武》也好,《站臺》也好,自身的記憶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另外一個是對過去時代、對當下時代的想象,歸根到底電影還是個想象的產物,只要我覺得自己的想象不會被中斷,我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

現在拍完《三峽好人》,我覺得有個很大的變化,我感覺到根據生理性的感覺拍電影,就是把自己生理的感受融入到電影裡面,我現在還說不清楚是什麼意思。包括我拍演員,跟以前的方法完全不一樣了,以前大家吭哧吭哧拍戲,現在則是每個演員我都要找他生理狀況最好的時刻,就是最符合那個時刻的,這個變化還是比較快的。

其實想象也不算是我的什麼秘密,只是大家有個誤解。我覺得跟各種各樣的同行接觸,我感受到中國的同行跟國外的同行有很大的差異。我覺得對電影媒介的理解,我們中國導演比較不自覺,對媒介的理解上不強烈,不是說大家不理解不去認識,而是不強烈、不自覺。

比如說,有一次阿薩亞斯到上海,我建議他去蘇州看一看,回來之後我們聊了一晚,他從蘇州園林的感覺談到電影的關係,他覺得蘇州園林很多門就像變焦鏡頭,這個很簡單的對建築的理解,是工作、思考習慣總與電影美學的理解保持聯絡的一種體現。這幾年,中國紀錄片裡面拍了很多非常好的東西,但是你總覺得只是拍了一半的好電影,就是電影裡面自覺性和電影本身的東西不夠。我為什麼會談到這個問題,我認為一個導演如果想有持久的創造力,能經過創造裡面的起起伏伏,最後拍那麼多的電影,有那麼完整的電影世界,實際這不是單靠天性才能夠支援的,一定要對媒介本身有自己不間斷的思考和想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