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爾一條小命!”
凌昌面色鐵青,朝下瞧了一眼,嘴角忽然浮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鮫王且不必著急。本王未曾祭出法寶,並無大礙。”手伸進懷裡摸了幾摸,揪出來一塊巴掌大的黑鏡子。高高擎起來。
我心下頓然涼透。
縱然此刻天色微暝,我也能瞧得清楚,凌昌手中舉著的,分明便是崑崙神鏡,便是連鏡後面盤旋的恩愛雙鸞都瞧得清楚。
凌昌一面擎了鏡子向著鮫王,一面回過身來朝岳珂得意一笑,嫵媚到令觀者膽寒。
我爬上岳珂肩頭,在他耳邊喃喃:“這可如何是好?”他轉頭來,不防正撞在了我的鳥喙之上,那柔軟的感覺頓時教我怦然心跳,朝後退了兩步,一爪踏空,便從他肩頭跌落了下去,被他隨手一撈,正正握在了手裡。
他將我舉至眼前,輕聲謔語:“青兒這是替為夫著急擔憂嗎?”
我心焦如焚,他卻在此調笑戲耍。想及自己編織的那一套謊言,雙目怒瞪,又怕被幾步開外的朱雀神君聽了去,小聲咬牙切齒:“我怎的當初這般沒眼光,選了你這條傻龍?那崑崙神鏡乃是你命脈所繫,裡面……”裡面大約也存著他的一魂一魄,但這話卻不好再說出口,又怕激得他失了理智,做出不當舉動來,心中當真柔腸百結,千般為難,幾乎急得滴下淚來。
他已不似舊時,還能記得從前情份,且能對我百般容忍寬縱。如今不過是念著我編與他的那套謊言,方才由得我指手劃腳。腦中靈光一閃,索性一不作,二不休,低頭垂淚:“三郎有所不知,我與你……春風幾度之後,近日方才察覺已珠胎暗結。青鸞雖沒皮沒臉,但也不能眼瞧著這孩子沒得爹爹疼吧?”想及自己年幼之時百般心酸,只恨不得此刻能拿鳥爪撫肚,作出裡面真有塊肉的情狀來。
偷偷抬眸去打探他的神色,但見他面上一片酡色,心中大奇:難道這條傻龍害羞了?但細一打量方發現,他面色古怪,似憋笑憋的極為辛苦,難道是聽聞自己要當爹爹,又不能在人前作出開懷暢笑的模樣來,所以才忍得這般辛苦?
我拿鳥喙輕啄他的手心,柔聲苦勸:“三郎再是這般高興也是枉然。若……若你不能將那崑崙神鏡搶了回來,出了意外,我便與肚裡的孩兒也不活了……”
那廂裡,鮫王與凌昌正唇槍舌劍,各自亮了法器,鮫王仍是紫陌。他卻低聲問我:“青兒說的,可是真的?若為夫……為夫有了不測,青兒也不肯獨活?”
他如今雖傻了些,前事盡忘,但待我之心昭昭可鑑。我閉了閉眼,想起初見之時,碧浪潮波之中那風儀雅雋的男子,如今雖知他非當日那般奪目,褪去了那層耀眼光華,這條傻龍卻如鐫刻在我心版之上,再難剝切下來。
我腦中如萬波奔湧,一時裡是修羅王爹爹慈愛的眼神,一時裡是面前這傻龍言笑晏晏,只覺失去了這些,世界便如荒漠,再無值得留戀之處。如今做不到兩面周全,總不忍教他們其中一人傷心,心中愁苦彷徨,無奈掙扎,緩緩道:“活下來,怕也是痛不欲生!”
他低低道:“青兒倒從來不撒謊。這話也真實誠。”語中溫柔款款之意令我動容,彷彿回到兩情相悅的日子一般。
我只是,從前對他不撒謊罷了。如今這一切,情真意切,但謊言相伴,也許將來一日,他回想起來,將這些情意也當作了謊言,也不一定。
心中苦澀,卻被他小心塞回領口去。探出腦袋來瞧,他已如大鵬掠起,縱身一躍便立在了凌昌的雲頭之上,笑道:“二弟這寶器好生眼熟,不如拿來王兄瞧瞧?”
凌昌哪裡肯還?急忙念起咒語,天地頓時昏濛,這鋪天合地的黑暗之中,唯有一束紫色的熾光衝破迷霧,向著雲頭之上射來。
耳邊有兵戈之器交響,我緊張的伸出爪子去抓岳珂的領口,衣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