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凝聚起來,化作一道幽魂,正是阿秀。
阿秀心下駭然,面上震驚。
雲陽子曾施過定魂術,將她的三魂七魄,牢牢固在這具不朽的檀木之軀中,可謂是萬無一失。沒料到,現在卻輕易被破,她怎能不驚詫?
阿秀四下打量。一雙眸子裡,望見的,皆是灰濛濛的一片,漫天漫地,都是慘兮兮的鬼影,唯獨不遠處,有一簇突兀的金光。她仔細辨認,發現竟是個和尚。
對於和尚,阿秀有著很不好、又極痛楚的回憶。
她飄在半空中,遲遲不敢上前,只遠遠地,和那和尚對視了一眼。阿秀心底有些發虛,她本能地想要逃。
這躊躇猶豫之際,阿秀微一垂眸,正巧顧懷豐形色匆匆,穿過月門而來。他這樣謫仙出塵的人,難得有如此倉惶無措的時候,阿秀看在眼裡,難受不已。她輕飄飄落下去,繞在他的周圍。
阿秀想要三魂七魄重新歸位,可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沒有法子再回去。嘗試數次之後,阿秀驚恐萬分。在這一片虛無之中,她一切都只能無能為力。就連觸碰這個人,都成了一種奢望。
待聽到顧懷豐喝斥丁香,讓莫胡說時,阿秀心底愈發酸澀。他無比篤定她會醒過來,可若是自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可該怎麼辦才好?
眼見著他抱著那具身子,入了房內,阿秀恍恍惚惚,正要跟上前去。忽的,外面有人以內力傳音道:“不出來受死,還要留下繼續害人?”
阿秀身形頓住,赫然轉身,殺氣騰騰地衝了出去。她無緣無故受這個和尚的劫難,飛來一場橫禍,難道還無法理論了?他又不是三百年前的……,畏懼什麼?
“你這和尚忒無恥了些,菩薩都道慈悲為懷,你我無仇無怨,為何要無端端害我!”
那和尚定在原處,元神亦出了竅。此刻,他虛浮於空中,腳踩一團柔光,渾身上下金烏斑駁,頗有菩薩之相。
阿秀望了一眼,便知自己修為尚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和尚聲若洪鐘,斥道:“你這千年厲鬼,不去潛心投胎轉世,一心流連紅塵俗世,不是圖謀凡人性命,那是什麼?我瞧那位欽差,印堂發黑,身染戾氣,想來他是中了你的魅惑,而且時日良久……”
不待阿秀解釋,和尚又咄咄逼人道:“你明知凡人與厲鬼無法共處,會損耗他們的元神,卻還一意孤行、執意留在他的身邊,不就是在害他麼?”
阿秀一怔之下,無處辯駁。
這和尚說的,自己何嘗不明白?可偏偏她就是丟不下心底的那個人,也拋不下千年的等待和尋覓,如今既然得償所願,怎捨得再撒手?
阿秀雙手合十,央道:“大師,我乃翠虛山雲陽子座下的弟子,喚作阿秀。我並非蓄意害人,權因生前死後的夙願未了。還望大師能夠高抬貴手,讓我了結心願。否則,只能抱憾千年。”
和尚疑道:“雲陽子是你師父?”
“正是家師”,阿秀點頭。
“他可有收其他的女鬼?”
“並無,只有阿秀一個。”
“阿彌陀佛”,和尚長嘆一聲:“貧僧早知雲陽子座下收留了一個女鬼做徒兒,居然就是你?”
阿秀一喜,問道:“大師,你與我師父是故交?”
和尚搖頭,面色陡然變得悲愴,又極其悽苦。“他與我有仇”,只這簡簡單單的一句,和尚未再提具體是何愁何怨,似乎諱莫如深。
這種情形,阿秀始料未及。她暗自思忖:“我的好師父,你怎麼到處與人結怨?徒兒今日遇上你的死對頭,只怕難逃一劫了……”與此同時,她習慣性伸手去握幽縈,沒想到,抓了個空。阿秀苦笑,看來今日,唯有拼盡全力搏上一搏了。
對面的和尚面有慟色,身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