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霈州同僚提過,那一夜晚山兄遇險,是你涉險救的他?那些惡人,都是你……”
溫柔的陽光從小亭子的四周照下來,在阿秀背後落下一片陸離,襯得她的臉色愈發慘白,好似直接抹了一層厚厚的霜,雖然俏麗,卻又無端端滲人。
範晉陽心尖一顫,不由想到昨日之事。
昨日五更天剛過沒多久,他剛起來,門房小廝便過來說有個和尚求見稱有要事。範晉陽雖不大樂意,但聽聞是那一次做法的中年和尚,一想到和尚做法、還替自己博了個愛民的好頭銜,他也就沒再抱怨。誰料和尚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纏著顧府公子的那個紅衣女子是個千年厲鬼,還請知府大人早日為民除害”。
範晉陽自然不信,回憶起與阿秀短暫的幾次相處,他覺得那人再正常不過,哪兒有話本子裡兇殘可怕的厲鬼模樣?
第一次見面,她從馬車上鑽下來,是個俏生生的姑娘家,身上帶著輕輕淡淡的檀香,聞著清雅極了,見她與顧懷豐交好,他便留著了一分心。再見她時,她與顧懷豐之間存了嫌隙,他看得清楚,卻走不進去。直到後來災民鬧事,他受了重傷,她惶惶然丟下對面的顧懷豐轉而關切自己,範晉陽這才懵了。那種關切與心疼不是裝模作樣,不是故意惹顧懷豐不快,他心裡漫起許多的感動,待瞥見對面那人匆匆離去時,他忽然就有了一種暢快。
自己能贏過那人的地方不多,也許這個女人是一處。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對阿秀有了一份親近之意,其中確實有一部分原因想要壓過顧懷豐一頭,當然也有阿秀這個人本身的緣故在。他看她,像是隔了一層紗,怎麼都看不明白。尤其在娶妻之後,她對他就更加冷淡了。範晉陽捉摸不透其中深意,他一直很想找個機會弄個清楚。
見和尚一臉正氣,信誓旦旦地說什麼可以助大人降妖除魔再立新功,範晉陽心下狐疑,卻仍書信一封讓人送去客棧,將阿秀約了出來,準備好生試探一番。
若是和尚作弄自己,他絕不會輕饒,可若是阿秀真的是厲鬼,那他該怎麼辦?
範晉陽不討厭阿秀,甚至在內心裡是有些喜歡的,何況,如今顧府都將她扭送進了衙門,面對面鬧得這麼厲害,他就想著趁此機會將阿秀拉到自己身邊——能夠氣到晚山是件再好不過的事。
此時見阿秀不答,範晉陽只能裝作無事繼續盤問她:“阿秀,我聽一一提過你與明少俠不過是尋常走鏢之人,怎麼會如此厲害?我好生敬佩,不知是何門何派?”
對於明英那些胡編亂造的順口瞎話,阿秀有些招架不住,她垂下眼硬著頭皮回道:“我們無門無派,不過討些生活罷了,勞煩大人費心。”想到今日來這兒的目的,她頓了頓,接著道:“範大人,你昨日……”
她的話未說完,晉陽打斷道:“昨日那信你看了?”雖然信裡有誘哄之意,但他到底是付了一點真心的。
阿秀將視線從壓手杯上移到對面那人的臉上,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範晉陽靦腆笑道:“那你可知道我的心意了?”他的笑容其實和顧懷豐的笑靨非常不一樣,沒有那種清冷倨傲如孤劍之色,反而是溫暖和煦猶如春風拂面。
阿秀不敢多看,她重新低下了頭,“嗯”了一聲,婉拒道:“謝過範大人厚愛,不過,我今日是來辭行的。”
“辭行?”範晉陽下意識地驚呼。他正矛盾著呢,沒想到這邊會拋給他一個意外,猝不及防之下,他喃喃問道:“是因為晚山兄麼?”話一出口,他覺得不妥,略有些煽風點火地說道:“阿秀,我瞧你對他倒是極好,只是顧府對你似乎偏見極深,竟然要鬧到對簿公堂的地步?晚山也不偏袒你,我實在替你不值得,這樣薄情寡性的男子何必要為之傷神呢?”
“範大人,我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