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女多有不便,她又是個未婚的姑娘家,怎可拋頭露面,連累她名節受損?
思及此處,顧懷豐連忙止住身形,抱歉道:“子正兄,是後面一輛,請。”
範晉陽心知此車內定有什麼不便之處。他雖狐疑,面上卻仍是笑,拱手道:“晚山兄,請。”
二人說話之間,青布車簾被輕輕挑起,鑽出個模樣俏麗的紅裙少女,留著齊眉穗兒,綰著姑娘家的髮髻。檀香漸濃,範晉陽一愣之下,不敢多看,連忙撇開了眼。
顧懷豐頓生尷尬,那張俊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他暗忖,如此一來,剛剛的遮遮掩掩,倒顯得他與阿秀有什麼私情,見不得人似的。
他正欲對一旁的範晉陽解釋,阿秀手握油傘,肩揹包袱,爽利地跳下車來。顧懷豐呆呆一愣,很是不可思議道:“你要走?”他不是沒想過,可依舊覺得來的突然。
阿秀蒼白的面色,此刻,更加的白,遠山微顰,眸中泛紅。她方才只不過是落了一滴淚,對俗世凡人而言,是最尋常不過的事,可對阿秀這樣一個厲鬼而言,那淚,便是千年累積下的思念。
阿秀愈發篤定,她要找的人,就在顧懷豐!她心底歡喜不已,可須臾之後,卻又突然渾身乏力,失了力道,連勉強運氣都不行。
說來說去,只因這突如其來的凝聚千年的淚,耗盡了她所剩不多的心神。再加上前幾日,剜了一味解藥下來。又為了照顧顧懷豐,阿秀一直未得好好調息。所以,此時此刻,她的身子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眼看著要支撐不在,她必須儘快找到明英。
阿秀的目光柔柔,落在顧懷豐身上。見那人滿臉驚詫,手足無措,她的內心更是歡喜。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呆子!
她淺淺一笑,欠身道:“顧大人,如今到了安州,我還得先去尋我的師兄和一一姑娘。”頓了頓,她又道:“大人,等你正事了了,我與師兄便來尋你,還需謝過大人的這一路照拂之恩。”
顧懷豐微赧,連忙擺手:“不不不,阿秀,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謝你還來不及,哪兒有反過來的道理?”
他有心留她,卻不知說什麼好。見阿秀目光堅定,他一時語塞,也就不再勉強,只盼著正事了了,再與她好生相聚。
他作了個揖,央道:“阿秀,那等你落了腳,來顧府知會一聲可好?我屆時必定登門拜謝。我們顧宅,在安州北街上。若是不清楚,找人打聽,也是使得的。”懷豐恨不得畫個圖留給阿秀,或者手把手領到家門口,生怕她不再來尋他似的。
阿秀笑眯眯地點頭,一一應好。
她正欲離開,一直緘默的範晉陽忽然開口,問道:“姑娘,聽你話裡之意,可是要找謝一一謝醫士?”
阿秀一怔,連忙道是。那範晉陽又道:“如今,謝姑娘和明英少俠正在我知府府邸呢。”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明英和謝一一到了安州,不眠不休,一連救下不少人,更是在因緣際會之下,治好一個重病的瘟疫之人。這一舉動著實了不得,範晉陽亦被驚動。他放下身段,前去拜會,特將他倆留在了知府府邸的後宅之中,又以上賓之禮相待,只為請謝一一安心救人。
阿秀大喜,她回身又上了車,跟著那二位,一道去了安州知府的府邸。
知府府邸共分為三大處,一處是知府辦公衙門,一處是知府日常家宅,另外則是僕役們的住處。到了地方,阿秀與顧懷豐又道了別,又與範晉陽道了謝,這才在下人的領引下,去了後面的私宅。
顧懷豐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如弱柳扶風般羸弱,一時間,心底微妙異常。就好像,阿秀離自己,越來越遠了……那人還未走遠,他就體會到一味留戀與相思。一雙桃花眼裡,星星點點,皆是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