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何嘗不知,賜個什麼鳥賢王的匾額,還是白色的絹布寫的黑字,掛在府門上多麼晦氣,老東西欺人太甚。”滕王怒氣衝衝的將手中絹布往車廂的地板上一丟。
那裹緊的絹布滴溜溜沿著地板滾動,散了開來,顯得長的有些過分,滕王狐疑的撿起來,慢慢展開,才發現這匾額的比例有些不像話,長達丈許的白絹,只有中間的兩尺見方處寫著賢王府三個字,兩邊的空白地帶顯得長的出奇。
“這……怎麼會這樣?”秦飛也覺得詭異,本來賜匾額題字用白絹而不用紙張便讓人難以琢磨了,現在居然拿了這麼長的白絹題字,實在是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出宮之物,都需內務府檢查,像這麼長的絹布,定然會被從兩邊以合適的比例絞去才是,怎麼會這般的馬虎。
趙宗旦的胸口宛如被大石錘中,猛然醒悟過來,臉色變得鐵青,身子搖搖欲墜。
秦飛察覺有異,忙扶住趙宗旦的身子道:“王爺,王爺,您怎麼了?”
趙宗旦強忍住湧上喉頭的一股腥鹹之物,定定神緩緩道:“這是丈二白絹,皇上是在暗示本王,自……裁。”
秦飛差點沒一頭栽倒,看看那散亂一地的白絹,再看看趙宗旦慘白如紙的臉龐,雖不願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恐怕是真的。
“難怪晏殊老賊要我帶回府去仔細的看,便是要我好好的揣摩皇上的意思,皇叔啊皇叔,沒想到……你平日一副仁愛慈祥,竟也如此的心如蛇蠍,竟然全不念皇室血脈之情,下如此的狠心。”
趙宗旦喃喃的咒罵,混不想自己也打算要了這位皇叔的命,一時自責、一時後悔、一時激憤。
秦飛定定神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那現在怎麼辦?”
趙宗旦臉上青紅交替,忽而狂笑不已,伸手將白絹亂扯一氣,咬牙道:“想要我趙宗旦的命,怕是沒那麼容易,我乃太宗嫡系骨血,我之命只有天才能拿走,豈是他能奪去。”
秦飛道:“既如此,小的即刻召集四城人手並王府親衛衝入衙門,先將那晏殊斬殺成肉醬再說,然後調動各地人馬匯聚應天,王爺登高一呼,應者定然雲集,這便幹起來。”
趙宗旦眼睛中精光閃爍,彷彿是一隻擇人而噬的餓狼一般,鼻孔中的氣息也粗了起來,額上青筋暴起。
秦飛急切的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他跟了趙宗旦這麼多年,還沒見過趙宗旦是這幅摸樣,看來夢寐以求的揭竿而起的日子便要到來了,他秦飛身為滕王手下第一心腹,將會躍馬橫刀,馳騁疆場,開創大富大貴的人生新篇章。
然而,趙宗旦眼珠裡和臉上的血漸漸退散,呼吸也漸漸平靜,終於吐出一聲嘆息,道:“還不是時候啊。”
“可是王爺,皇上這都要你的命了,你怎麼能等下去?”
“他跟我打啞謎,我就裝糊塗故作不知,此刻城中李剛這個狗賊的禁軍兩個都近五千人馬盡數入城警戒,唐介的廂軍兩千此刻無法節制,而我城中的兒郎加上王府侍衛不過七百餘人,如何能抵擋住?莫如先穩住他們,待李剛將禁軍調出城迴歸大營之後,我們再徐徐將各處山寨和食邑上的衛隊聚到城中,同時聯絡廂兵幾位大人,如此一來兵力可達六千,管他誰來接任府尹一職,若是與我合作便留,不然則斬殺之,佔據住應天城,便有了立足之據。”
“王爺想的真是周全,小的太糊塗,全忘了現在敵我力量懸殊。”
“謀定而後動,莽撞行事總是要吃虧的,我們的準備還要一段時間才成,糧食甲冑和兵器還缺不少,須得加緊置辦;在此之前,不能讓皇上抓住我的直接證據,這唐知府怕是今日便要上京赴任,他是個隱患,這事你要去辦,帶人在半路上讓他永遠開不了口,還要派人分赴各山寨去下令,化整為零,全部往應天府中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