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動了動身子,輕咳一聲,銳利的眼神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慢慢開口道:“蘇錦,你可知罪麼?”
蘇錦剛才也頗為後悔,暗罵自己多事,言多必失,這回話說的過頭了,惹了大禍上身了;但趙禎一猶豫,蘇錦便猜到了趙禎的心思。
千年之後的史學家對於趙禎的評價雖貶褒不一,但唯一都認同的是趙禎當得起這個‘仁’字,歷朝歷代的皇帝中能被尊稱仁宗的屈指可數,子曰:“能行五者於天下,為仁矣”,五者為恭、寬、信、敏、惠。趙禎雖未必五者兼備,但能當得起這個仁字,顯然不是那種無腦近親繁衍而出的其他皇帝可比。
鑑於此,蘇錦決定堅決不認錯,賭的便是仁宗不是昏聵之君,賭的便是他能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微臣不知何罪?”蘇錦清晰但堅定的道。
趙禎微感意外,不過也沒有過於驚訝,他是個聰明人,朝中大臣的性格和行事風格他在私下裡不知揣摩過多少回,而這個蘇錦雖然不是大員,但此人給他的印象深刻,那日在文德殿自己危言要殺了他也沒見他低頭,更何況是現在了。
“拉下去,先打四十大板。”趙禎淡淡道,他已經有了饒恕之意,但也不能任由蘇錦桀驁,或者說這四十大板便是替呂夷簡杜衍打的,晏殊長舒一口氣,看來皇上不想治蘇錦的罪,此小小懲戒,足可擋大災大難。
蘇錦不幹了,忙道:“皇上,微臣犯了何罪要受此懲戒?”
趙禎道:“你今日的身份是殿試舉子,未經許可,豈能隨便出列行動,其中的憑此可打你二十大板懲戒;另外二十大板是懲戒你言語不當,妄論朝綱,你自己說的話對朕及朝廷諸位愛卿都是一種蔑視,若非念你一片愛國之心,這二十大板豈能贖你之罪,不準多言,受著吧。”
蘇錦知道這是趙禎對自己的維護之意,但這四十大板說什麼也是不能挨的,別說四十大板,便是對半打上二十大板,也足以讓自己十天半個月起不來;四十板子還不要躺上個一年半載,最重要的是這將成為他人笑柄,新科會元在殿試的時候被人皇上打的屁股稀巴爛,這事足夠自己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皇上,您要打微臣板子,臣自然不敢不受,但臣心中不服,臣屬於無罪受罰,打臣板子不打緊,怕的是天下人說皇上您處事不公。”
晏殊快要氣死了,到這個時候這小子還不消停,還在狡辯,本來呂夷簡和杜衍等人的臉色都已經成了豬肝色,對趙禎明擺著的迴護表示不滿,偏偏蘇錦還不識好歹,這真是一匹烈馬,無論如何也馴服不了了,今日之事,若是真惹得皇上發火,蘇錦這輩子決計是完了。
趙禎果然臉色不悅,冷聲道:“看來朕確實處事不公了,歐陽愛卿,你是御史中丞,當熟知朝廷律法,當庭誹謗朝綱妄論是非該受何等處罰?”
歐陽修沒想到會點到自己的名字,嚇得一抖,硬著頭皮道:“這個……皇上明鑑,誹謗朝綱之人為官者削職為民永不留用,且根據誹謗之影響判定刑獄,輕則流放,重則……重則……”歐陽修說不下去了。
趙禎打斷他的話道:“你和蘇錦曾同去淮南路偵辦吏治大案,彼此間有些情誼,有些話你也許不忍說出口,也罷,朕替你說,重則抄家問斬,誅連九族;蘇錦你說這四十大板是重還是輕呢?朕處事公是不公?”
蘇錦聽著話頭不對,但此刻退縮是不行的,於是一咬牙,豁出去了,道:“不公!”
趙禎勃然變色,怒道:“那朕便給你來個公平的。”
蘇錦道:“皇上息怒,微臣所言不公是指微臣根本並無過錯確受懲罰之事,無過受罰自然不公,有過受罰臣認了。”
趙禎罵道:“你是屬驢的,犟驢一個。”
蘇錦忙道:“微臣出列直言,乃是秉承聖上仁恕之道,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