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倩知道。

十年她都沒能讓陸景然愛上自己，說明日久是生不了情的。

“假如你心裡沒有那個人，是不是我們至少能相敬如賓？”從討要愛，到只需要一點點的關心與尊重，十年來，戴倩的要求也在慢慢降低。

那個人三個字從戴倩嘴裡說出來時，陸景然的情緒忽然上來了，但他緩了幾秒鐘忍住，昨天冉冉說，女人嘛，吃軟不吃硬，你態度越差，她越不會讓步。

陸景然想試試換種語氣，戴倩能不能放手。

到目前為止的對話，都算正常，比以前氣氛好了許多。

“婚姻不是相敬如賓就可以，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尊重你有什麼意思呢？倩倩，你這麼優秀，應該找個愛你的人，關心你、呵護你，而不是找我，我只會給你帶來不開心。”陸景然這話已經說過無數次。

但今天大家情緒都不錯，他選擇又說了一遍。

“那如果我覺得我看到你就開心，所以我只要看到你就行怎麼辦？”戴倩問。

“真開心嗎？如果看到我會開心，那麼我喝成那樣回家，我無視你時，你為什麼會歇斯底里，為什麼會控訴我對你不上心，為什麼會情緒失控……為什麼會哭？”這些都是以前陸景然看到過的。

戴倩啞然。

她以前經常失控，是的，她總是在晚上崩潰，白天又佯裝沒事。

而陸景然總是選擇漠視，她以為陸景然不記得她的那些情緒，而其實，陸景然都記得，甚至連她哭都看到了。

“你知道我不快樂，為什麼不能讓我快樂一點呢？我需要的也不多，偶爾的關心就好。”戴倩說這話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好卑微。

陸景然深吸一口氣：“這會兒跟你說話，保持情緒穩定，我已經很努力了，你要讓我再關心你，我怕是做不到，今天我想跟你敞開心扉談一談，我知道我們婚姻悲劇，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也不是爸媽的錯，我才是最大的錯。”

戴倩忽然愣住，陸景然一直怪她強取豪奪，怪公婆為了錢賣了他的幸福，此刻，他居然說自己錯了。

女人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陸景然情緒激動說錯了。

“什麼？”戴倩問。

“如果我堅持自己，也不會有這場悲劇，我才是當事人，我堅持不結婚的話，他們也不可能把我綁去結婚吧，所以是我對她不夠堅定，也直接造成了你的悲劇。”陸景然終於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那個時候，我沒有自己的主見，也是為了公司出賣了自己，關鍵既然選擇跟你結婚，我就應該好好對你，可是我也沒做到，反而將錯誤歸結到你們身上，一直怨恨到現在。”

“我的人生是我自己選擇的，可能只有怨恨你們，才能讓我覺得不虧欠她，也才能讓我餘生好受點。”

戴倩又心軟了。

她以為陸景然心裡只有對自己的恨，卻沒想到他那麼自責。

“正如你所說，既然那個時候你選擇了我，為什麼後來不能對我好一點呢？”戴倩良久問出一句話。

“因為那個時候我認為，假如不是你拿婚姻當籌碼，爸媽就不會寄希望與戴家，他們會想其它辦法挽救公司，因為你的出現，給了他們快的路，所以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讓我們結婚。”陸景然之前最怨恨的是戴倩。

“那你為什麼不換個角度，那個時候，如果不是我出現，爸媽也可能找不到其它辦法，公司直接倒閉了了？”戴倩反駁。

“是，也有這種可能，可是因為沒嘗試，我始終覺得也許有其它辦法呢？我覺得你落井下石，你如果真的愛我，又怎麼會在明知道我有女朋友的情況下，用注資誘惑我爸媽？”陸景然看著戴倩，“在這段過往裡，你知道最無辜的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