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一猶疑,便想一賭:“我便帶領月然宮人退走。”
男子微微一笑,低眸垂髮,小木撥一挑,一聲弦響盪開。地上沙塵驀然騰起,散出一片灰色。
石地上不多不少,不深不淺,整整印出九個腳印,直達地下半寸。
那人反悔的想法,眨眼去了個一乾二淨。半晌道:“技不如人,我等告退。”
十幾人陸續退出視線,左承之正要道謝,男子已轉向他,道:“你還沒有答我呢!”
他一愣:“請說。”
男子又微笑了:“你進來時,我撫的是什麼曲子?”
他能記住撫過曲就很好了,不習音律之事,哪能說出曲子名目?急轉間靈光一閃,伸手摺了根樹枝,往地上一劃。寫完一排那古怪字元,再不能記得,面上鎮定道:“可是此曲?”
男子含了一縷風情的笑:“你倒是聰明……後面呢?”
左承之見瞞不過,退後道:“我不知,是你贏了。”
月然宮幾人鬱結於胸,滿懷抱怨的往前走,忽然身後一聲響,辛辛苦苦追捕之人狼狽落下,折斷四五根樹枝,好似被人扔出。
於是追逃又已開始,卻不再有人靠近林深處了。
青色繡紫菱衣袂冉冉而行,一條小路漸漸出現,林內別有洞天。男子在一間小木屋前旋身坐下,一語不發。
“盟主所說有理。”
姬任好端坐幾後,捧茶淡啜。
對面坐著一位老人,鬚髮皆白,樣貌清癯,沏茶斟水,自有從容氣度。
“姬閣主太過客氣。”
姬任好微笑:“雪參之事,實在是武林一大劫,盟主以為如何?”
老人淡淡道:“武林中多是爭鬥,不論有心無心,總有多方勢力制約,最後都會消邇於無形,又何必俗人來管呢。”
姬任好道:“盟主所想,當真脫俗。”
老人忽而微笑了:“你我不同,我自然清閒,你是不行的。”
他權力早被架空,只有一個武林盟主的頭銜罷了。白髮已生,雄心更老,就靠昔日德高望重,偶爾和事調解。而姬任好名義上只是懷天閣主,各派都隱隱以其為首。得到了懷天閣的支援,就得到了勝利,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
姬任好放下茶杯,忽然道:“雖然終會平息,總有輕重長短之分……如果妥善解決,再好不過。近日在下參與武林之會,一路卻聽到些訊息,不由留心——”
他把話一頓:“據說雪參之事,是個陰謀,乃一幫派謀劃。這個幫派,名喚青竹。”
老人眼神微一變,隨即笑道:“青竹?老朽好似聽過此名字,不過久不管武林事,不大記得了。”
心忖這一釣,老狐狸卻沒上鉤。
“哦……道聽途說,自然是流言紛起,在下一提罷了。青竹混跡民間,專司打抱不平之事,又怎會佈下陰謀,倒是好笑了。”
老人啜了一口茶,徐徐道:“姬閣主之言甚是有理……”
留了一絲兒尾巴,半停不停,望一望窗外日頭:“時辰已到,姬閣主隨我去比武擂臺麼?”
姬任好斂目,道:“不敢與盟主並行。”
老人微微一笑,走到門前,忽道:“其實……”
卻又轉身,緩緩出去了。
屋外青紫衫男子立起一拜:“閣主。”
“方才吵嚷的,是左承之與月然宮幾人,他們仇人見面,眼紅的緊呢。”
姬任好笑道:“恩仇恩仇,除了仇,倒也還有恩,無左承之,他們又如何發現雪參?”
九霄潤和的唇微翹,道:“閣主又尋開心,照此來說,若不發現雪參,月然宮又怎會被圍攻呢?”
姬任好搖首,改變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