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飽受風霜的中年人,再看一眼強忍眼淚的若素,倏忽單膝落地,雙手執住若素的手。
沈若素活了二十五年,快二十六年,生平第一次,遭異性跪地執手,在如此詭異氣氛之中,不由愣在當場。
在若素怔忪失神的片刻時間,安亦哲腦海中已千迴百轉,下定決心。
“若素,嫁給我罷。”他的聲音,不輕不重,“給我一個,讓我們,彼此都幸福的機會。”
只這一句話,並沒有一點豪言壯語,並不允諾一輩子幸福,可是卻教若素淚如雨下。
如果當年,有個男人,勇敢站出來,說:我相信她!
是否,一切都會不同?
可惜不不不!
當年沒有人站出來說,沈若素不是那樣的人!
連喜歡她的男孩子,都沒有替她說一句公道話。
那以後,她的人生,不過是努力為母親活著,無悲,無喜。
可是,多年以後,那個可以說是一手造成她人生所有苦痛的男人,單膝跪地,當著她父親母親的面,對她說,嫁給我罷,所有辛酸委屈,在這一刻,傾巢而出。
若素淚如雨下。
這個男人,大可以不管她,她死,她活,都同他沒有關係。
然而,他卻握住了她的手,為她,演足一場戲。
若素透過淚眼,望著眼前這個男人,望進一雙再誠懇真摯不過的眼裡,然後,輕輕點頭。“好……”
若素輕輕緊一緊手上力道,拉安亦哲站起身來。
安亦哲長身而立,與若素並肩站在一處,一手緊緊握住若素的手,對若素爸爸媽媽再鞠…躬,“伯父伯母,我想娶你們的女兒為妻,和她努力經營一段婚姻。”
若素爸爸看一眼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再看看安亦哲臉上,毫無做偽的認真表情,嘆息一聲,“小安,你知道素大學沒有畢業麼?你知道……她曾經有過什麼經歷?你的父母能接受一個沒有大學學歷,沒有任何背景,甚至可能……”
若素爸爸頓一頓,不忍在女兒傷口上再殘忍地撒一把鹽,可是有些話,他必須要說!
安亦哲感覺到若素輕輕顫抖,那終是她心頭一道難以彌合的傷,稍有外力觸及,便汩汩流出鮮血。
“伯父,我要娶的,是若素,同她是否大學畢業,有無雄厚背景,一張白紙與否沒有一點關係。”安亦哲微笑,“某國總統在任時尚且撇開妻子,另娶風…流模特;連王子都已經拋開世俗偏見,娶平民女郎做王妃,我與若素,男未婚,女未嫁,有什麼理由,不能被人接受?”
若素爸爸想一想,竟找不到理由反駁。
最後只能說,“結婚不是那麼草率的事,總要雙方家長見一面,坐下來談一談才好。”
不料安亦哲爽快答應下來。
結婚的事,便如同城際列車提速一般,忽然加快腳步,按部就班,操作起來。
若素覺得自己恍如置身夢中,一覺醒來,雙方家長已經坐在桌邊,詳細討論婚禮細節。
安家沈家,都主張兩人先把結婚證辦下來,婚禮則一切從簡,不必鋪張。
“他們結婚以後,我和小素媽媽打算搬出去……”
“親家公,那怎麼可以?親家媽需要人照顧,和小兩口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安母不贊同,她喜歡若素的很大部分原因,恰恰是若素並沒有因為母親癱瘓,恨不能甩手不管,找個保姆伺候著,自己照常瀟灑快活,而是一肩挑起照顧母親的責任,耐心細緻,毫無怨言。
若素爸爸笑一笑,“他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我們兩老哪裡好住在裡頭當電燈泡?我們會就近找來去方便的房子。”
“這件事,我已經替爸爸媽媽留意過,我們樓上正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