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在細碎的雨點間破開了凌晨的陰暗,照進了冷暖百態的世間。
貝詩媞眨了眨眼,發現紅腫粘黏的眼睛開始變得乾渴,心臟還在因震撼而顫動——
事實上沙小貂的敘述遠沒有那麼具體,所展現出來的大概還不及她實際經歷的百分之一,但即便是這百分之一,都足夠讓人心神俱顫。
沙小貂其實不常這樣對人述說她的經歷,但她會對她認為值得交心的朋友交付這些過往。她並不認為這是不能揭開的傷疤,雖然心理創傷的後遺症至今還不能完全根治,但她可以以尋常的態度對待這些事——這僅僅只是一段過往,一段經歷,不必遮遮掩掩,和朋友間聊天時提起就當一段故事說說。
每一次說完這段經歷後,沙小貂都會從訴說中感覺到一絲如釋重負的輕快。她訴說的語調從不曾沉重,平緩地娓娓道來卻輕輕鬆鬆就能讓聽故事的人肝腸寸斷。
杜子娥哭得快虛脫,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沙小貂笑著搖了搖頭:“下次再聊吧,我的故事說得差不多了,下次該你們說嘍。是不是該吃早餐了?”
譚琴摸了摸溼潤的眼角,湊過來用力抱了沙小貂一下,酥酥軟軟的哭腔:“小貂,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最棒的人。”
沙小貂笑:“那是因為我有很棒的家人啊。”沙小貂說著看向貝詩媞,輕嘆:“其實家人對人的一生影響特別關鍵,我雖然經歷過不幸的事,但我也很幸運。貝貝,我認為你才是真正需要付出極大努力擺脫不幸的人,所以,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和我的家人,”沙小貂伸手拉住貝詩媞冰冷的手,“我想幫助你,我相信我爸也會幫你的,他是很敬業的心理醫生,也很有愛心。無關利益,他願意幫助所有需要幫助的人。”
貝詩媞眨了眨眼睛,遲疑著點了點頭。
杜子娥其實不太能理解貝詩媞怎麼就不幸了。雖然貝詩媞的媽媽留給她的印象的確很糟糕,是個難以相處的長輩,依貝詩媞的描述來看,昨晚那通電話講的那些話也的確過分。但再怎麼說那也是一個在乎女兒的媽媽,這媽媽可能為人比較尖酸刻薄,可能苛刻強勢不懂得尊重他人,可出發點其實都是為了女兒好吧,天底下哪有不愛孩子的媽媽,只是這種母愛令人窒息了一些,貝詩媞的確也可憐,但不至於說是不幸吧。相比之下,從小經歷生離死別、親身經歷恐怖事件的沙小貂才是真的不幸。
杜子娥搔了搔頭,在心中暗想。
貝詩媞看起來很是怯懦,其實如果她能勇敢與父母好好溝通,說出自己的意見和不滿的話,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還不至於要請心理醫生幫忙吧……
杜子娥也經常對父母有諸多不滿,但他們家都是心直口快之人,有什麼矛盾當場爆發,吵一架也就完事了,誰也不會把事情悶在心上,對彼此有什麼不滿互相說開以後感情會更牢固。父母每當瞭解了杜子娥的心聲後,都會嘗試著理解並作出改變,也許很多老毛病父母一時沒辦法改變,但下次再犯的時候只要杜子娥說出來,他們就會立刻意識到,幾次之後他們就能把杜子娥介意的點改掉了。反過來也是同樣,杜子娥每次做錯什麼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時而頂嘴不服管教還會挨頓揍,爸媽揍她可是從來不留情,但過後把話說開杜子娥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該改的改,不服的地方大家再繼續切磋,這有什麼?她和父母沒少吵架,現在她長大了有時候還會還手和父母打上一架,過後還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自家爸媽有什麼不能違抗,又有什麼可怕的,杜子娥是真的無法理解。但她見貝詩媞心思敏感細膩,自然不會將自己的不解表現出來,且看兩位舍友對貝詩媞真情實意的心疼,杜子娥便沒有武斷地以自己的想法去斷定這件事——她不理解的事多了去了,即便她個人不理解,也不能否定貝詩媞的難處與心傷,貝詩媞自有她的苦衷,自